周聿沉默,他忽然有点看不懂李荃了。
从一开始的要李杨来到现在不要李杨来,他对李杨的父子之情在不爱与爱之间徘徊,或者说,他的爱很矛盾。
周聿看不懂李荃,只有李杨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直不起腰的懦夫,当属于他们的小房子安安稳稳的时候,他可以舒心当一个好父亲,但是当房梁断了房子要塌的时候,他直不起腰,撑不起这个小家的一片天,他需要一个比他高比他强的人支撑起房梁,自己永远当那一个寻求房子庇护的人。
之前撑起房子的人是李杨,现在是周聿,在压力面前,他要找一个主心骨,他只管找,而不管考虑这个人所承受的压力。他的爱是有条件的,是自私的。
周聿和李荃在急救室外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红灯熄灭。
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周聿直起身子,看着鱼贯而出的医生。
最前面戴着口罩的医生停在他和李荃面前,他目光在李荃和周聿脸上各停留了两秒。
“你们都是病人家属吗?”
李荃急忙点头,“我是我是,我是她丈夫。”
医生看了一眼沉默的周聿,随后面对着李荃道:“病人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了,我们建议病人在进行以手术的治疗的同时进行化疗,这样对病人的病情会更有帮助,但是化疗的费用高昂,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李荃闻言看向周聿,似乎医生的话又让他对刚刚周聿说的话又产生了怀疑,他需要得到周聿的验证和确认。
周聿深吸一口气,看向医生,“可以,我们决定化疗。”
医生看向李荃,“确定吗?”
李荃迟疑地点头,嘴唇嗫嚅着,小声道:“是。”
医生像是对李荃的迟疑和懦弱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大步离开,周聿看着他背影,又看向跟着护士去病房的李荃,微不可见地蹙眉。
他转身跟上医生,“请问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停下脚步,看向他,“你是?”
“我是病人的外甥。”周聿看着他,“我姨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之前没见过你。”
“嗯,之前在外地,现在才回来,我还有一个表弟,不过表弟今天在上班,没有空过来。”
医生看了他两眼,又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阳台,“去那边说。”
周聿跟着医生走到阳台,医生看向阳台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天空很黑,天空下面的城市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