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杨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心里痒痒得紧，像被一柄羽毛扇子轻抚过一样。

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摸周聿的睫毛。周聿看着李杨越来越近的手，待着在原地没动。

李杨伸手弹了他的睫毛尾部，“傻子吗，不知道躲？”

周聿看着他，“不想躲。”

李杨声音幽幽道：“我刚刚弹的是你的睫毛，不是脑子，怎么就那么木呢？要是我刚刚要弹的是你的眼睛怎么办？”

“不怎么办，要是你想我是个瞎子，我可以自己动手，不用你来。”

周聿看着他认真道。

李杨：“……”

要不说恋爱脑可怕呢，这狗逼恋爱脑起来也是半点不遑多让。

他不自在地甩了甩周聿抓着他的手，“放开。”

周聿老老实实放开他，轻声道：“你的腺体没了是还债？”

因为李杨是因为他爸爸的赌债没了，所以他爸爸那天遇见他才会那么局促，谈起李杨时那么矛盾。

因为赌债害儿子没了腺体，所以他说爱心机构捐赠时他爸爸才会反复向他认证用不用他们还那一笔钱，他欠钱欠怕了。

周聿的声音很轻，轻到好像要碎了一样，要不是李杨搁他这么近，肯定听不清楚这东西说了什么。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是。”

因为钱毁了一生，狗逼是不是觉得很不值得，很搞笑？

仅仅因为几十万就让他没了腺体，甘愿给他当男朋友，现在还跟他结婚。李杨自己都觉得讽刺，有人为了几十万奋斗一生，有人一出生就有几百万，他的人生比那些最可笑的戏剧还可笑。

他不敢抬起眼看周聿的神情，他怕看到嘲讽，怕看到同情，更怕看到周聿眼里那种不理解。

不理解他怎么会因为区区几十万就卖了腺体。

最可怕不是他和周聿家境不一样，而是他和周聿之间的观念不一样，他们之间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和理解。

周聿一手搂着他脖子，手绕过他的脖子放在他的侧脸上，把李杨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都过去了。”

他亲了亲李杨的额头，“会变好的。”

李杨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周聿，低声道：“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没说什么可笑，也不知道周聿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聿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为什么要觉得可笑，你很坚强，选择为了钱不要腺体一定有你的原因，我相信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很痛苦。”

周聿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我面前，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以为李杨的腺体是他自愿献出去的，李杨能为了他妈妈的病跟他妥协就能因为他爸爸跟那些要债的人妥协，只是在他面前妥协要更难一些。

李杨是重情重义的人，他相信为了他爸爸，别说腺体，就算是命，李杨也给能给出去。

李杨轻呼一口气，像是要把胸口里的郁气都吐出去。

他伸手抱住周聿，把头靠在周聿肩膀上。

“狗东西，我好累，今天不学了行不行？”

周聿嘴唇碰了碰他的耳廓，“想出去玩吗？”

“不想。”

李杨闭上眼睛，他现在很累，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周聿手掌放在他的后脑勺处，低声道：“不想出去打雪仗吗？”

打雪仗？

李杨睁开眼睛，立马直起身子，看着周聿：“去哪儿打雪仗？”

周聿看着他，“酒店后面有一块空地，昨晚下雪积了很多雪。”

李杨站起身，“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他拿过床脚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动作快点，去晚了雪要化了。”

“不会。”

周聿看着他的样子轻笑，“这儿的雪一天到晚也不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