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自他有记忆以来,顾家的人就都不是靠单位生?存的,顾阿婆颠着小脚拎着篮子去凯司令门口卖白兰花的画面像电影一样重复播放过无数遍。
“没了厂子,家里没钱供暖,”阿亮低下头,“我爸妈带着我在姥姥家混了三个月的饭,人人都骂他俩不要?脸。真找不到工作,市里到处都是找工作的人,但?没有工作。最后是真没钱了,一分钱都没了,我爸买了老鼠药,拌在红烧肉里给我吃——”
景生?浑身?汗毛倒立。
阿亮苦笑了两声:“就那天,一个阿姨跟我妈说只要?借得到两万块钱路费中介费,就能带她去法?国当保姆挣大钱,三个月就回本?,辛苦个两三年啥也不愁了。我妈听她的借了两万块高利贷,到家见我和我爸都不行了——”
“幸亏我不爱吃肥肉,呵呵,没死成?,”阿亮吁了口气,“我妈就带着我先去了香港,碰上了部长认了干亲。”
“你妈知道你干这行吗?”景生?问?。
“当然?不知道,”阿亮笑道,“部长下半年要?安排让我去他老家搞投资呢,正儿八经那种?开公司搞开发?,我准备把我妈一起带上。”
景生?不响,只听着阿亮又开始巴拉自己的雄心壮志。
凌晨两点,景生?起身?下楼换了车牌,回到房间里阿亮的鼾声依然?很?响。景生?站在他床边看了看,他驾照上的年龄应该是假的,实际上最多不过二十一二岁,也许他见不到八月的太阳,去不了巴黎接他妈妈。
每个人选的路,怪不了旁人。至少在香港,只要?你肯干,总能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