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件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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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叶思远已经大三下,他的课满了许多,变得异常忙碌。

有时吃过晚饭,他还要去上选修课,周末的时候,他都是一头扎在书房或是服装工作间里,忙着他专业上的东西。

我的课倒不是很满,周六会继续去应鹤鸣那儿做模特,周日则在家里陪着叶思远。

我发现最近他的情绪不是很好,但是问他他就说没什么。有一回,我甚至看见他躲在阳台上,脸颊夹着手机,和他妈妈打了足足一个小时电话。走回屋里后,他一张脸臭臭的,我把他按在沙发上,帮他按摩肩膀、脖子,问:“打这么久电话,也不怕脖子断掉,干吗不用耳机啊。”

“……”他没说话,只是配合着我的按摩转着脖子,眼神有些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周六的晚上,他在画图,我则侧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白天打了一天工,我已经很累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我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发现叶思远正站在我面前。他的右肩上披着一块大毯子,毯子很宽,也很重,本来该是披在他左肩上的一部分已经滑下来,拖到了地上。他正仰着脸,用牙咬着毯子的边角,抬着右脚夹起毯子往我身上盖。

我伸手拉住毯子,把拖在地上的部分也扯了上来,揉着眼睛问他:“好了?”

“嗯。”叶思远见我醒了并拽住了毯子,终于松了嘴,脚也放了下来,他挨着我的身体坐到沙发边,说,“叫了你两声,你都没醒,怕你这样睡着会着凉。”

我笑了,说:“叫不醒我你就踹我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睡觉死沉死沉的。”

“看你睡得挺熟,其实也不想叫醒你的。”他垂下眼睛说,“要是可以把你抱去房里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拧他的腰,“你好了没?差不多睡觉了吧。”

他挪着身子躲了下,朝我轻轻一笑,下巴朝卧室门点了点,说:“你先回房睡。”

“你呢?”

“我再画一会儿。”

“我等你吧,那么大张床,我一个人睡会害怕的。”

他扭头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最近都没有好好陪你。”

“没关系。”我坐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说,“我就是想知道,你都在忙些什么啊?”

这个问题我问过他几回,他都没有说多细,只是告诉我在忙期末设计的事。

我觉得奇怪,学期才刚开始呢,怎么就要忙期末设计了?再问他,他就不愿多说了。

可是这一次,叶思远终于对我开了口:“这个学期期末的设计作品挺重要的,因为我们这个专业到了大四课就很少了,11月左右就能出去实习,到时得靠这套作品探探路。你该知道,设计这个事,和你们广告一样,在学校里其实是学不了什么的,天赋、勤奋和实践才重要。”

我消化着他的话,反应了半天才问:“啥意思?实习?你是说,下个学期你就要回家了?”

“不是。”他扭过头来看我,笑着说,“你还在这儿呢,我哪舍得回去,我是打算在这儿找个公司开始实习。”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叶思远看我瞪圆了眼珠子,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当然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可是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硬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叶思远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我可不能平白无故地打击他的积极性。

只是……现在这个社会,就业压力有多大啊!高校扩招以后,大学生多如牛毛,我们这个学校虽然是全国重点,但仅有一个本科文凭出去还是很难有竞争力的。

更何况,叶思远还是这样的身体条件。

我替他担心,了解他的人当然知道他专业课很优秀,有天赋,有创意,为人认真又勤奋,时尚灵敏度很高,可是不了解他的人呢?他们只会看到他身体两边空空的衣袖。

现实生活中,有哪个老板愿意雇用他?我想到了应鹤鸣对叶思远的看法,其实挺有道理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叶思远毕业了就会回家里的公司工作,即便是想自己创业,也要先在家族企业里磨砺一段时间,我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打算去外面找工作。

我想到了叶思远被一次次拒绝后的心情,他怎么能受得了呢?我觉得自己得想办法,趁早打消他这个念头,不是说我看低他,实在是现实太残酷,我怕他会受伤。

叶思远一直凝视着我,估计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问:“小桔,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找不到实习的机会?”

“我……”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和他谈,“思远,我觉得你真没必要在这儿找实习单位,你家里的公司和你的专业完全对口,你就应该直接回家开始工作。你要是去了其他公司,人家一开始又不会重用你,说不定就叫你干些打杂的活,那就是浪费时间了!”

他看着我,很久以后突然笑了起来,说:“小桔,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觉得我没有手,这样出去找工作会挺难的。”他顿了一顿,又说,“其实,我自己也知道的,我很有可能会找不着工作,但是……我还是想试试看,我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片面的。”

“思远……”我咬了咬嘴唇,说,“你不会是因为我才留在这儿的吧?”

他摇头,又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到下个学期,你才大三呢,我不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叶思远你在说什么哪?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居然有点生气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随即低下头去,两只脚的脚趾互相搓着,一会儿后他站起来说:“很晚了,先别说这个了,咱们睡觉吧。”

我抱着毛毯抬头看他,他已经往卧室走去了,我垮下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榆木脑袋最近在心里做了多少计划没让我知道啊!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可不能让他胡来,找不着工作事小,耽误他的前程事大。我一点也不觉得和他分开一年两年有什么问题,D市离H市如此近,我们照样可以经常见面嘛。

不明白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这天晚上,叶思远翻来覆去许久都没有睡着。我也睡不着,但是我一直侧躺着背对着他没有动。有一阵子,他往我这边挨了过来,用胸膛、肩膀、手臂残肢触碰着我的背,又伸腿摩挲着我的小腿,他小腿上的汗毛碰得我好痒,但是我忍住了没有理他。

一会儿后,他见我没反应,就又翻过身去,开始了新一轮的辗转反侧。

我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睁着眼睛,心想我得从长计议,必要的时候得找叶妈妈来帮忙。

周一早上,我去上课,第一、二节时还没事,到了第三节课,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头昏昏沉沉的,身体乏力,还有些恶心。我摸摸自己的额头,对王佳芬说:“你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

她手掌一探我的额头,小声地叫了起来:“小桔!很烫啊!你肯定是发烧了。”

“哎哟……我好难受。”我趴在课桌上,全身哪儿都不舒服,撑到下课,我收拾了东西,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拖着软面条一样的身子向老师请了假。

我一个人回了家,吞了两颗退烧药后,连澡都没洗就爬上了床。我没给叶思远打电话,想着先睡一觉,兴许醒过来就没事了。

我睡得并不好,头晕得难受,脑子里胀胀的,觉得自己全身都不得劲,在床上翻了好久才昏睡过去。

我是被叶思远的电话吵醒的,他说:“小桔,你在哪儿?我等你好久了。”

“嗯?”我脑子里一团糨糊,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是说了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后在后门等吗?你在哪儿?怎么声音听着怪怪的?”

我有气无力地说:“叶思远,我发烧了,在家里睡觉呢。”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等着,我马上回去!”丢下一句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又昏睡过去,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叶思远已经在我床边了。屋子里被我拉上了窗帘,很暗,我努力睁开眼睛看他,知道他是跑回来的,还在喘着气。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他跪在床边的地板上,探着身子看我,还用额头抵了下我的额头,“好烫!是不是很久了?”

我软软地回答:“上午上课的时候烧起来的,我没事,就是觉得没力气。”

“小桔,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他又气又急,“你没吃午饭吧?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粥好不好。”

“不要……我一点胃口都没有。”我把身子蜷了起来,伸手挠着大腿和后背,说,“我觉得身上好痒,难受死了,叶思远你帮我看看背后是不是发了什么东西?”

他一愣,立刻站起来抬脚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然后我就看到他面色一凛,浓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他快速地跑到房间门口,用下巴按了所有灯的开关,把房间里主灯、射灯、镜前灯全给开了,我躺在床上,被明亮的灯光照得眯起了眼睛,抬起手臂挡住双眼说:“你干吗啊……”

话没说完,我自己也愣住了,移远手臂看着自己的皮肤发起了呆。

叶思远走到我身边,抬起脚一下子就掀开了我身上的被子,说:“小桔,你翻个身,衣服撩起来给我看你的背。”

我照做了。叶思远的面色越来越沉,他又凑过来看了看我的脸,脚趾夹着我的睡裤裤腿往上拉了拉,看过后,他对我说:“小桔,起来自己穿上衣服,我陪你去医院,你得皮肤病了。”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我全身上下包括头皮都奇痒无比,所有的皮肤都发出了一颗一颗红痘红包,有些地方还连成了一片,疙疙瘩瘩坑坑洼洼,看着吓人极了。

我坐在床上慢吞吞地穿衣服时,叶思远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他用嘴咬着自己双肩包的拉环回到房里,坐在椅子上腾空了包里的课本、文具,然后又咬来我的包,对我说:“我拿你的身份证了,可以吗?”

“拿吧。”我头晕得很,感觉身体的热度已经很高,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叶思远从我包里拿出皮夹,取了里面的身份证放进双肩包,又站起来推开衣柜门,取了一些我的换洗衣服装进干净塑料袋,等他拿出一块新毛巾,又从卫生间咬着新牙刷出来时,我忍不住问他了:“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你说不定要住院,以防万一。”他的表情很凝重,弯下腰把东西一样一样地装进包里,然后抿着嘴唇想了想,又起身去了外面,一会儿工夫嘴里咬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我一看,袋子里是乐扣乐扣的水壶和饭盒,还有一把勺子。

我抬头看着叶思远,他正站起来,抬高右腿,从房间边的柜子里夹了一包抽取式餐巾纸丢进双肩包。

做完这些,他坐到床边来看我,眼神里满是担心,皱起眉端详着我的脸,说:“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你怎么样?”

我还没回答,他已经凑过来,闭上眼睛又一次用额头抵住了我的额头,少顷,他睁开眼睛,说:“还是很烫。小桔,动作快一点,我们要赶紧去医院。”

我推开他,说:“叶思远,你别碰我了,说不定会传染的!”

他定定地看着我,说:“不怕,你生病了,我必须照顾你。”

离开家前,我照了照镜子,天哪!简直像在拍恐怖片一样,我脸上的红痘痘红包包早已经发得一塌糊涂,都快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这会儿谁要是看到我,一定会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我坐在玄关处换鞋时,叶思远蹲下身,用牙咬起了我风衣后带着的帽子,替我戴上。

我以为他是怕我的脸被人看见,拉了拉帽子,沮丧地问:“是不是丑死了?”

他摇头回答:“不是,我是担心你的头吹到风。”

才是3月底,白天太阳出来春光明媚,站在阳光下会觉得很暖和,天若是阴沉一些,凉风一吹就和冬末时差不多冷了。

我站起来,扶着叶思远的腰,和他一起走下楼梯。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地走着路,一直到小区门口,我们站在路边打车时,我才听到叶思远压在喉咙里的声音:“小桔,对不起。”

“干吗?”我不解地看着他。

“我……我这个样子,你生病了还要你自己走下楼。我……都没办法扶着你、抱着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渐渐地垂了下去。

这个傻瓜,原来之前的沉默是因为在惦记这些,我看着他背着双肩包的挺拔身姿,搂住了他的腰,把脑袋靠在他身上,说:“叶思远,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我生着病呢,都难受死了,你还要来给我添堵啊!”

“我只是说说。”听了我的话,他有点急了,“小桔,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待会儿你要是住院,缺什么我再回来拿,你不会有事的。”

“嗯,有你在呢,我哪儿会有事。”

我们打车去了市三医院,临近下班,门诊已经挂不上号了,只能挂急诊。叶思远想了想,安顿我在大厅里坐着,自己去找来了骨科的吕医生,吕医生看到我的样子也吃了一惊,赶紧带着我们去了皮肤科。

皮肤科一个年龄挺大的女医生看了看我的脸,给我测了体温——三十九度八。她带我进内室,戴着手套撩起我的衣服仔细地看了我身上发的疹子,又问了我几个问题,几点开始发烧几点开始起疹,身体感觉如何等,只一会儿工夫她就带着我走了出来,拿着我的病历本边写边说:“成人水痘,有高热,今天先给你开几瓶点滴,观察一下,大概一个礼拜就能好了。”

听完医生的话,叶思远双肩舒展了一下,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问医生:“大夫,我这个水痘,会不会传染给他?”

医生还没回答,叶思远就笑起来,摇着头说:“不会,我小时候发过水痘,不会传染的。”

医生点头说:“是,只要发过就不会被传染,成人水痘只会传染给没发过的孩子和年轻人,一般三四十岁后就不会得了。”

叶思远低头看着医生写字,又问:“大夫,她需要住院吗?”

“我建议住院,但也可以不住,在家好好休息就行,就是每天都要来医院打点滴。”

我忙说:“那我不住了。”

叶思远看了我一眼,说:“小桔,住院吧,在医院里观察着比较好。”

“我不要。”我坚决地摇头。住院的话,他一定会不眠不休地在这儿照顾我,我不想他太辛苦。

医生写完病历,抬头看看我,又看了一眼叶思远,说:“不住院问题也不大,只要按时吃药,按时涂药膏,每天坚持挂水就行,如果觉得来医院不方便,就把药开回去,到社区医院挂也行。”

我拉住叶思远的袖子说:“别住院了,在医院我会睡不着的。小区边上就有一个社区诊所,我可以去那儿挂水。”

叶思远想了想,同意了,又问了医生有什么注意事项,医生一样一样地说给他听,我看他听得很认真,不停地点着头,最后医生让我们去缴费取药,直接去输液室打点滴。

吕医生一直陪在我们身边,这时她对叶思远说:“小远,我陪你们去吧。”

叶思远低头看看我,脸有些红了,点头说:“好,谢谢您,吕阿姨。”

我在医院大厅里等待着,吕医生陪着叶思远缴了费,取了药,又把我们送到了输液室,直到我躺在躺椅上打上了点滴,她才告辞离开。

叶思远谢过吕医生,送她走了出去,一会儿后又回到输液室,坐在我身边。

他微微俯身看了看我的脸色,抬脚替我把薄毯往上拉了下,又抬头看看点滴的速度,接着就坐直身体,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冬春交替时节,感冒发烧的人很多,输液室里人满为患,叶思远穿着一件深灰色休闲外套,两只空袖子垂落身边,有许多输液的病人和陪同家属惊讶又好奇地打量着他。叶思远面色如常,只是低垂着眼睛,眼神深深地望着我。

我伸手盖在他大腿上,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说:“小桔,你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点滴,快挂完了我会叫护士来换的。”

我的确困了,听了他的话就闭上了眼睛,只是手依旧抚在他的大腿上,我的手掌能体会到叶思远腿上暖暖的体温,那就像是一股力量,经过指尖,传递至我心里。

挂完点滴已是晚上八点,叶思远叫醒我,我们打车回了家。我的身体依旧疲劳乏力,热度也没有退下来,全身上下瘙痒难耐,我知道这都是正常的,也不敢去挠,脱了外套长裤就爬到床上,眼睛一闭又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觉得有人把我架了起来,好像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替我脱贴身的衣裤。我强撑着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靠在叶思远身上,他挺着脊背坐得很直,左腿屈起、踩着床面作支撑护着我,让我面向他倚在他的胸膛上,右脚则探到我身后,在解着我的Bra扣。

我身上的长袖衬衫早已经被他脱了下来。

这样一个姿势,我干脆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叶思远停下了动作,怔了一会儿,片刻之后继续做起来。他为我除下所有衣物,在我耳边轻声说:“小桔,乖乖躺下,我帮你擦一下身,还要抹药呢。”

“哦……”我应着他,很不舍地松开怀抱,又扑到了床上。

一会儿后,我听到了轻微的水声,还有织物绞动的声音,翻了个身,才发现叶思远不知何时已经将盛着热水的脸盆带进房间,放到了地上,他正低着头用脚在脸盆里绞着毛巾。

绞完后,他右脚夹着毛巾坐回我身边,抬起脚替我擦起了身体。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却格外认真仔细,一边擦一边叮嘱着我翻身,没有漏过我身上任何一寸皮肤。

他一遍一遍地绞毛巾,一遍一遍地替我擦身,一遍一遍地推着小车去卫生间换水。我觉得非常舒服,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连身上发出来的红包块带来的瘙痒感也不那么强烈了。

擦完身,我突然感觉背上某个地方被一样冰冰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身子一颤,我慢慢坐了起来,发现是叶思远右脚夹着棉签,左脚夹着管状药膏,在替我抹药。

“我自己来吧。”我的手去拿他左脚上的药膏,我全身都是红包红痘,他用脚来抹,得抹到什么时候啊。听到我的话,叶思远把左脚往回收了一下,脚趾勾拢一些,更紧地夹住了药膏,摇着头对我说:“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

“叶思远,我自己去洗手间抹,这样会把床弄脏的。”

“没事,我可以的,床单脏了我会洗,你只管躺着就行。”他的表情很认真,语气也有些严厉。我不吭声了,干脆乖乖地坐着,让他在我身上抹药。

身上东一处西一处地瘙痒着,我忍不住伸手去挠,叶思远一下子就伸脚阻止了我,声音低沉:“小桔!你忘了医生的话了,不可以挠,会留疤的。”

“可是好痒啊。”我皱着眉叫起来,“叶思远,我好难受,全身都难受,我痒死了。”

“小桔,乖,坚持几天就没事了。”叶思远挪着身体凑到我身边,让我把脑袋搁到了他的肩上,我抱着他,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大声地说:“叶思远,我会不会毁容啊?”

“不会的,医生说了,一个礼拜就会好了。”

“可是我的脸变成这样了!”我看着自己视线可及的身体,满是大片的红痘红包,密密麻麻的,恶心至极,我哽咽着说,“医生说也许会留疤的,那我要真毁容了怎么办啊?”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留疤的,你自己忍着不要挠,我会天天帮你擦身,帮你抹药,你一定不会留疤的。”

“万一真的留疤了怎么办?”

“没有万一。”他坚定地说。

“如果有万一呢!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不会的。”

“你会的!”我开始无理取闹了。

“不会的,小桔,我不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不要你的。”

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我哭得越发伤心,身体上的难受,心里的郁闷,在这一刻都发泄了出来,我抓着叶思远的衣服,捶他打他,甚至咬了他肩上的皮肤,他并没有喊痛,只是轻声地哄着我,任由我哭泣。

很久以后,我终于平静下来,咬牙忍住周身连绵不绝的瘙痒感,继续让叶思远为我抹药。

抹完药,他又用四轮小车为我带来一碗白粥、一杯温水,还有我需要吃的药片。

我不再闹腾,乖乖地喝下白粥,又吞下了药,叶思远最后为我测了下体温,三十九度六,体温还是很高。他叹了口气,开始收拾屋子,一趟一趟地用四轮小车把东西带出房间。所有的事情都折腾完,我去洗手间刷了牙,换上了干净的棉质睡裙,和叶思远一起躺在了床上。

他靠在床背上,一直低头看着我,整个房里只开着他身边的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从他背后照过来,他逆着光,令我看不清他的五官。我想伸手抚一下他的脸颊,又担心自己手上的疹子会让他觉得脏,手抬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恍惚中,我觉得叶思远笑了一下,他低头亲了下我的脸颊,说:“小桔,睡吧,好好睡一觉,你就会好起来了,明天咱们还要去打点滴呢。”

“……”我满足地闭上眼睛,可是很久都没有睡着。

我又睁开眼看他,说:“叶思远,我睡不着。”

“闭上眼,放松心情,很快就会睡着了。”

“我身上还是痒。”

“忍着,小桔。”

“叶思远……”

“嗯?”

“你给我唱首歌吧。”

他一愣,问:“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能让我睡觉的歌。”

“好。”他笑起来,说,“听了歌就要乖乖睡觉,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