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沭北来的时候,林晚秋和高赫这边已经结束了,白沭北自然不会和高赫多说什么,只是看到林晚秋身上的男士外套眼神更冷。
他直接拽下那外套扔进高赫怀里,一只手抱起萌萌,另一只手揽着林晚秋就往车上走,连余光都没瞥向高赫。
林晚秋尴尬地和高赫告别,被白沭北带上车的时候微微有些怨言:“我和高赫没什么,你——”
“我什么?”
白沭北冷冷看向她,那眼神刺得林晚秋胸口一痛,她迟疑着,怯怯地问了一句:“你心情不好?”
白沭北早上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现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或者说好像变回了以前那个白沭北,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厌恶。
林晚秋猜不透他变化的原因,疑惑地注视着他。
白沭北的确是心情不好,那些前尘往事在他心里好像一根针,此刻更是绵密地扎着他心口。可是看着面前的女人,那些郁结的戾气却又无从发泄,好像控制不住,好像……不忍心。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一看到别人接近她居然会那么失控。
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暴躁地捶了方向盘一记,林晚秋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干吗?不高兴为什么拿自己出气。”
白沭北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胸口有些异样的情愫缓缓流淌着,他沉沉看着她,居然鬼使神差地问出口:“林晚秋,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林晚秋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英挺的五官沉敛帅气,就连紧拧眉心的不耐模样都很好看。她迟疑着,告白的话卡在喉间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她没喜欢过什么人,白沭北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谁都知道她喜欢白沭北,唯独只有他不知道……他看不到她,或者,从不愿试着多看她一眼。
连萌萌都知道的答案,他却从来没费心发现过。
林晚秋心里微微泛着苦,她的告白他会接受吗?就算她把一颗真心放于他手心,最后也只会被嫌弃地甩开而已。
有些事白沭北不记得了,可是她却妥帖藏于心底,没一刻敢忘记。
十三岁那年见过白沭北之后,第二次再见便是她高考完的那个夏天,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对他心生爱慕,便是在那个最炎热窒闷的夏日。
彼时已经九月初了,林知夏的大学比她开学早,新生报到只能自己一个人去。
她的大学就在本市,其实没什么担心的,唯一紧张的就是包里装着的四千元学费,那里面有林知夏的奖学金,还有她暑期辛苦打工赚来的钱,剩下一部分是向亲戚借的。
她将包掖得很紧,手心都分泌出了细汗,那天天很热,街上似乎都没什么人,太阳火辣辣地烤着整个城市,到处都是一股风雨欲来的烧灼感。
不知道是不是她路上太紧张暴露了,还是对方早就盯上她,离学校还有一条街的时候,一个黑衣男子忽然毫无征兆地夺走了她肩上的背包。
林晚秋当时吓坏了,脑子一片空白,抢劫的事她在电视和新闻里经常看到,可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完全忘了该作何反应,怔在原地几秒,猛地回神,几乎是没有一刻迟疑就抬腿追了上去。
那是家里仅剩的一点钱了,那里装着她的将来,如果钱没了,她的大学梦就彻底毁了。
一边跑一边本能地呼救,可是周围的行人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现在的社会已经将人们那些善心挥霍完了,没人敢再无缘无故做好事,最后这好心,不一定能得到好报。
林晚秋身体素质不够好,追了一会儿就跑不动了,可是还是拖着发软的双腿继续追,眼睁睁看着那男人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希望也一点点被扼杀掉。
绝望铺天盖地袭来,视野瞬间就模糊一片。
她哑着嗓子喊:“有人抢东西——”那一声似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即便知道没人会管,却还是无助地呼喊着。
直到旁边的越野车里忽然下来一个男人,她都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只感觉到一阵风刮过自己身侧,接着是那抹身影,电掣般冲了出去。
林晚秋惊得呆呆注视着前方,狠狠舒了口气,接着又拔腿追了上去。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可是那道挺拔的身影好像一道曙光瞬间照亮了她绝望的世界,没人能明白那一刻她的感受,那个男人,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
即使后来他将包还她的时候没有一丝表情,她还是将他冷冰冰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刻在了脑子里。
“林晚秋?”白沭北皱眉看着她,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他问这个问题自然是有些脑抽,好像中邪一样莫名其妙就问出口了。
可是这个问题让她那么难回答吗?
林晚秋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视线复又回到他脸上……她抿了抿唇,脸上有些不自在,声音极低地支吾一句:“喜欢过。”
“谁?”白沭北几乎没有丝毫考虑,脱口质问,随即意识到自己这反应有些古怪,微微不耐地别开眼,“还真好奇什么男人那么倒霉。”
“……”要是说那倒霉蛋就是他,他会生气吧?
林晚秋为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窝在后座的萌萌终于忍不住出声:“老爸你怎么这么笨啊,气死我了。”
这种连小孩子都知道的答案,老爸的智商怎么会这么让人着急啊。
白沭北黑着脸看萌萌,小家伙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笨死算了,下周三我们幼儿园有演出,千万不要给我丢脸。”
孩子这话一出口,白沭北和林晚秋同时愣住。
“什么演出?”女儿的事白沭北向来都极其重视,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疑惑,“之前怎么没说过?”
萌萌撇了撇小嘴,原本透亮的眸子微微暗淡几分:“这是亲子活动,之前没有妈妈。”
林晚秋和白沭北都沉默下来,小丫头双手扒着椅背,一脸期待地注视着他们:“现在大姨来了,是不是可以和爸爸一起参加了?别的小朋友都没见过我妈妈……”
孩子最后一句话说得委屈,小脸皱巴巴地可怜极了,林晚秋心酸地伸过手,孩子本能地张开双手要她抱。
“对不起。”林晚秋把萌萌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
萌萌狐疑地拧着两条小眉毛:“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为什么呢?为了所有的……不负责任地将她带到了这个世界,却没能尽一点母亲的责任,不管出于多么无奈的原因,她始终是对不住孩子的。
白沭北看着林晚秋复杂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她注视孩子时的温柔神态更是像极了母亲当时又悲伤又无从言说的样子。
白沭北的心瞬间紧了紧,林晚秋哪里配和母亲相提并论。
他抬手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发动了车子:“周三爸爸和大姨一起参加,高兴了?”
萌萌高兴地拍着小手,往林晚秋脸上亲了好几口,还想再亲白沭北,被他沉着脸推开了:“别闹,爸爸在开车。”
有了孩子的调和,两人间的气氛没那么僵持了,这一路白沭北都没再说话,只是萌萌和林晚秋一直在讨论亲子活动的事情。
小家伙脸上一直挂着兴奋的笑容,以前每次参加活动都只有白沭北陪她一起,有时候白沭北请不到假,便是二叔或者三叔陪着她。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混乱了,好几次奶声奶气地追问:“白一萌,你爸爸到底是谁啊?”
这次终于可以带着大姨参加了,小家伙激动得恨不能明天就是周三。
她抱着林晚秋的胳膊,澄澈的眸子闪着透亮的波纹,欲言又止地央求道:“大姨,到时候我可以向小朋友们介绍说你是我妈妈吗?”
林晚秋微怔,她自然是期望孩子叫自己一声“妈妈”,哪怕在孩子看来意义不一样,她也是无比期待的。
可是白沭北——
她询问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烦躁。
白沭北没看她们,只是沉沉注视着前方的路况,薄唇微抿。
林晚秋能感觉到他在迟疑和挣扎,她本来就是和顾安宁签了协议的,孩子的出生证明上母亲那一栏填的也是顾安宁的名字。
果然她还是妄想了。
林晚秋难受地看着孩子,嘴角嗫嚅着:“萌萌——”
“你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吧。”白沭北忽然出声打断她,没有多看她一眼,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
林晚秋震惊地转过头,欣喜、感激……太多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笨拙得几乎说不出话:“谢谢你,白先生。”
白沭北看她那副满足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好像自己随意做点什么都能让她激动很久,那种崇拜的眼神让他很受用。
回家之后,林晚秋带萌萌去洗澡,等抱着孩子出来,却看到白沭北换了一身衣服好像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
她直直看着他,白沭北只淡淡扫了她一眼:“晚上不用等我。”
林晚秋很想问他要去哪里,可是白沭北这副样子明显是不想告诉她,他在门口换了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爸爸肯定又去喝酒了。”萌萌不高兴地搂着林晚秋的脖子,小嘴高高噘起。
林晚秋意外地看着她:“爸爸经常去喝酒吗?”
萌萌点了点头,一脸嫌弃地捏着小鼻子:“爸爸每次回来都一身酒味。”
林晚秋复又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院子里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去了卧室:“宝贝先睡觉。”
林晚秋一整晚都没睡,她能感觉到白沭北今天的情绪不对劲,是因为她?还是因为顾安宁?她没敢多想,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再纠结也不会有丝毫变化。
可是眼下,白沭北愿意尝试着喜欢她,她要做的就是不懈地努力着,让他看到真实的她,让他了解她的感情。
努力了,如果还是没能赢得他的青睐,那便算了,也不枉自己轰轰烈烈爱了一场。
林晚秋从没这么勇敢过,这是第一次想为自己努力一次,她坐在客厅看午夜剧场,《人鱼小姐》,一直播到了凌晨两点半。
门口总算传来一阵响动,林晚秋紧张地站了起来,白沭北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玄关的阴影里。
他喝的不算多,看到她的时候还能清晰辨认,只是眉间的郁结似乎又更深了一些:“还没睡?”
“等你。”林晚秋握了握拳头,大步走上去。
白沭北正在低头换鞋,忽然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慢慢靠近,她细白的两只胳膊微微抬起,体贴地帮他脱衣服:“我熬了醒酒汤,你等一等。”
客厅只亮着一盏地灯,厨房那里却有暖黄的光源,她瘦小的身影在厨房来回晃悠着,那一刻白沭北空洞洞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填满了。
他坐在沙发里,疲惫地捻着眉心,直到面前出现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
他缓缓抬起头,她白净的小脸逆着光线表情不甚分明,却还是能看清她一双月牙似的明亮黑眸:“难受吗?喝完就不难受了。”
白沭北不说话,只是微微抬起眼细细打量起她来。
林晚秋在白沭北略带审视的目光中不自觉紧了紧手指,大着胆子跪坐在他身旁,将手里的碗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伸手轻轻替他按压着太阳穴。
“我爸以前应酬就总是头疼,我妈都是这么帮他按摩的。”
白沭北没回答,只是微微合了眼。
林晚秋看他不想答理自己,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客厅里很安静,只剩下古董钟偶尔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软软的力道压在额角的确很舒服,白沭北沉吟片刻,哑声开口:“我明天回公司处理事情,有个新case,周三尽量赶回来,好好照顾萌萌。”
林晚秋愣了愣:“嗯。”
两人好像没什么话可说,林晚秋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恋爱都是什么样的,她和白沭北平时几乎很少交流。
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即使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但也希望白沭北不单单是迷恋她身体这么简单。
白沭北静默片刻,伸手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指尖,林晚秋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他。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钱,你要用随便拿,店里别去忙了。”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很辛苦,赚的又少。”
林晚秋张了张嘴,接收到他微沉的视线时便缄口不言了。
她还是想继续经营粥店,虽然的确赚的不多,可是至少觉得充实,而且那钱是自己赚的,她心里也踏实。
但是今天明显不是谈这事儿的最佳时机,白沭北心情不好,去酒吧喝酒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沭北看她乖乖听话,脸色稍霁,指尖捏了捏她下颚:“你太瘦了,平时多休息,我喜欢胖点的。”
他说着把她揽进怀里,她很轻,跌落腿上都感觉不到太多负担。
白沭北修长的手指一路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她只穿了白色睡衣,他隔着那层布料细细摩挲着,从脚踝一路上来,掠过修长的腿部线条,最后落在她胸口。
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继而低下头含住她的唇。
他口中还有浓郁的红酒味儿,林晚秋感觉自己都开始微醺,沉浸在他温柔的亲吻里渐渐有点儿晕眩。
接着被他抱进房间,他直接将她带进了浴室。
白沭北承认他现在对林晚秋还是欲望居多,这是他唯一的一个女人,他在这方面有些洁癖,不喜欢随便找个女人就上床。
林晚秋跟他的时候很干净,这几年身边也没有别的男人出现过,他对她很满意。
而且他们在这事儿上很契合,每次都能让他酣畅淋漓,怎么想,这女人各方面都是适合他的。
今晚在酒吧喝酒的时候,白漌西就问过他:“你还在想顾安宁?也许她回来了,也不是你当初喜欢的那个顾安宁了。”
白沭北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且不说顾安宁,就是他也不是当初那个白沭北了。
只是有些东西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怀里的女人嘤咛一声,细白的长腿忽然落在了他身上,白沭北微微转头看着她,捏了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忽然生出几分心疼。
他从没仔细看过她,这时候认真打量着,发现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体型柔柔弱弱的,实在有些可怜。
他没花心思了解过她的家庭,不过料想可能不太好,只是这也太瘦了些。或许以后该对她好一点?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萌萌的妈妈。
白沭北长臂微微紧了紧,将她单薄的身躯更加用力地箍进怀里,她嫩嫩的两团紧紧抵着他胸口,热热的,很舒服,闭上眼居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清晨白沭北醒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他洗漱完下楼,看到林晚秋正在厨房做早餐,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白沭北没太在意,坐在餐桌旁看报纸。
林晚秋把早餐端上桌的时候,咳嗽好像更厉害了,他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这女人小脸红得厉害。
“怎么了?”伸手探她额头,好像是发烧了。
林晚秋握住他的手,反而将一旁的汤匙送进他手里:“快点吃,别迟到了。”
白沭北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换好衣服,他看到她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红扑扑的好像两抹胭脂,皱了皱眉头:“怎么好端端的病了?”
林晚秋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回答:“可能是昨晚着凉了。”
白沭北沉吟片刻,伸手抚了抚她热热的脸颊:“去医院看看,萌萌抵抗力弱,别传染给她了。”
林晚秋指尖微微一颤,沉默地点了点头。
白沭北没发现她低落的情绪,拿了车钥匙出门,到了门口又回头叮嘱道:“你那店别管了,我下次回来帮你处理掉。”
“我——”
林晚秋想和他商量一下,可是白沭北已经抬手看了眼腕表:“我走了,记得去医院。”
林晚秋站在空无一人的玄关处微微有些失望,白沭北的性子实在有些霸道,有些事似乎都不习惯和人商量一下。
白沭北这一走家里就只剩萌萌和林晚秋了,林晚秋烧得有些厉害,感觉脚都是软的。她先把萌萌送去了幼儿园,接着在路上买了点退烧药,之后还是去了粥店。
店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准备些食材第二天就能重新开业,林晚秋顶着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在菜市场奔波,身上的衬衫都湿透了。
下午去接萌萌的时候,萌萌看着她濡湿的额发,心疼地抬起小手帮她擦汗:“大姨你去干吗了,怎么这么累?”
林晚秋辛苦了一整天,所有的疲累好像都被孩子这句软绵绵的话语给赶跑了,虚弱地笑了笑:“萌萌亲大姨一下,大姨就不辛苦了。”
萌萌高兴地搂着她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等萌萌长大,努力赚钱给大姨,大姨就不用辛苦啦。”
林晚秋看着孩子稚嫩的小脸蛋儿,心里温暖极了,虽然和白沭北依旧毫无进展,可是能每天和萌萌待在一起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比起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萌萌和白沭北还是给了她一个所谓的“家”。
林晚秋以前身体还算好,小病小痛忍忍就过去了,这次却拖了很久,咳嗽的症状一直没好,开业才第一天就有些扛不住了,脑子晕得厉害,下午早早关了店门去接萌萌。
萌萌很心疼她,两人在超市买东西,小家伙抱来很多零食往购物车里放,林晚秋诧异地看了一眼:“宝贝,这些东西吃了会上火的。”
萌萌一本正经地仰着小脸:“这是给大姨买的,很好吃,萌萌最爱吃了。”
林晚秋哭笑不得,孩子以最幼稚的方式关心她,可是却让她很温暖,低头捏了捏孩子肉乎乎的小脸:“萌萌真乖。”
两人又去采购了不少食材,萌萌站在林晚秋身旁踮着脚推购物车,一路追着她在蔬菜区走动,小尾巴似的乖极了。
出了超市林晚秋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还要牵着小家伙,好不容易挤上地铁才拿出手机看时间,上面居然有两通未接来电,都是白沭北打来的。
林晚秋回拨过去,白沭北接起来时口气不大好:“怎么这么久?”
林晚秋抱歉地回道:“刚才在超市,没听到。”
“把电话给萌萌。”白沭北直言要和萌萌通话,林晚秋眼神微暗,还是把手机放到萌萌耳边。地铁上有些拥挤,萌萌是坐在她怀里的,所以白沭北的声音也很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温柔。
他似乎是做了些简单的询问,和孩子随意聊了几句,最后萌萌有些委屈地小声嘟喃:“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大姨生病了还要照顾萌萌,好辛苦。”
白沭北那边微微静了几秒,这才让孩子把电话给林晚秋。
林晚秋接起来,他沉吟片刻才开口:“不是让你去医院?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林晚秋没敢说在忙店里的事儿,只说:“我有吃药,可能没休息好。”
白沭北的语气没刚才那么严厉了,却依旧透着一股无端的压迫感:“忙什么?萌萌白天去幼稚园你不是有大把时间,不会又去你那店里了吧?”
他的语气一听就很不高兴,林晚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她很少会说谎话,每次都会结巴,可是这次却说得顺口极了。
“没有,我……我在追一个韩剧。”
白沭北只留给她大段的沉默,许是觉得这个理由太可笑,最后居然连嗤笑都省了,只微微沉了语气:“我待会儿联系家里的医生,明天早上来看你。”
林晚秋只好应了一声,想着明天大概又要歇业一个上午了,而且开店的事得挑个好时机和白沭北沟通下,没有工作她拿什么让白沭北尊重?
白沭北便没再和她多说什么,连情人间该有的你侬我侬情意绵绵都没有,只说了一句“我有事忙”就率先挂断了。
林晚秋看着手机恢复到待机页面,有些莫名的难受。
萌萌歪着小脸偷看她,发现她情绪低落,胖乎乎的小手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还咧开小嘴笑着道:“老爸笨笨,不会哄女孩子,大姨不要理他。”
巧克力微苦的滋味充斥了口腔,林晚秋心里也有些莫名的苦涩,看着孩子讨好的笑容又觉得感动。
明明是开着空调的车厢,却有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