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九:跟踪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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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程度就行了,告诉客户她老公没出差,就在A市,应该是在XX路一带,这家饭店虽然是连琐的,但是招牌的一角有对街广告屏幕的反光,那个傻透了的城市宣传片,只有那一块大屏幕在放。”

“OK。”汪思甜把图片和放大截图一起用微信发了出去,没多久就得到了回应,对方显然很生气,有一位男士估计有很大的麻烦了。

忙完了这边的事,林嘉木出了办公室,把手搭在白欣怡的肩头,“欣怡,你明天就要上班了,听思甜说你新家的床上用品和日用品还没买呢?走吧,我带你去买。”

“好,好。”白欣怡觉得舌头有些打结,自从离开学校,林嘉木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她却对郑大哥有幻想,实在对不起她,“林姐你不用忙工作了吗?你已经陪了我一天了。”

“今天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那思甜和郑大哥一起去吗?”

“郑铎最不爱逛街,他看家就行了,晚上让他请咱们和刘警一家子吃烤肉,咱们逛完街直接找他就行了。”

“嗯。”

林嘉木可以说是熟人满A市,在家纺城找了家相熟的店铺,让白欣怡和汪思甜自己进里面挑选,自己坐在一旁上网,忽然听见白欣怡一声尖叫,猛一抬头,只看见一个男人被人原地踢得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怎么了?”

“小偷。”汪思甜说完上去又补了一脚,“好手好脚做点什么不好?实在好吃懒做把自己的手砍了去讨饭也比做三只手强,就你这德性早晚有一天进监狱让人把菊花操成太阳花。”

她第一脚踢到那贼的下体,第二脚直接踢脸上了,那贼立刻就是满脸血的躺在那里,嗷嗷直叫,众人本来围观过来看热闹,没想到汪思甜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起话来这么没顾及,一个个都哄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商场保安来了,当场从他身上搜出了七八个钱包,把这个人带到保安室问话了。

“欣怡,你怎么知道他是小偷的?”汪思甜问白欣怡。

白欣怡摇摇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小偷,只是她挑着冬被的时候,感觉到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她身后,本能的以为是徐扬,吓得尖叫了起来,没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汪思甜的脚已经踹出去了,“万一……踢错了人怎么办?”

“呵呵,人有人味,贼有贼味,在少管所里呆久了,谁是贼谁是捞偏门的谁爱打架斗殴,闭着眼睛闻着味儿我都能分辩出来。”汪思甜说完往旁边站着不动想要做点什么的陌生人身上扫了一眼,那个陌生人立刻低头走了。

“思甜,你胆子真大,我要是像你一样……”

“人人都像她一样世道就乱了。”林嘉木戳了戳汪思甜的额头,“动手永远比动脑快,也不知道脑子长着是干嘛的,挑好了吗?”

白欣怡指了指自己拿在手里的冬被,“这个就很好了,还有这个床垫和这个四件套。”

“好了,你拿过来给我,我找老板娘问她一共多少钱。”

白欣怡看着林嘉木的背影,觉得自己之前的生活像是白活了一样,原来女人是可以像汪思甜一样,路遇不平就出手的,也可以像林嘉木这样坦荡自信,侠义心肠的,所以……也许她也应该换个活法?

她包里的手机震了一声,又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喂?”

“猜猜我是谁?”

对方刚一说话,她就脸色苍白地挂断了手机,刘大哥给她手机的时候明明说这部手机是他从局里拿出来的,不用注册就能使用的手机,没想到……

“怎么了?”

“他找到我了。”

“我看看。”汪思甜拿过她的手机,把刚才打来电话的号码设为黑名单,“你看看,这个来电号码是福建,应该不是那个人,他没找到你……”

“可是他说猜猜他是谁……”

“这年月骗子都这么说啦,你把他设成黑名单就好了。”汪思甜拉着她的手,发现她手心已经汗湿成一片了,“走吧,咱们回家。”

“你让我呆一会儿,我迈不动腿了……”白欣怡说完,坐在了地上。

6、光脚的与穿鞋的

嘉木语录: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有道德观的人总体来说是斗不过没有道德观的人的。

郑铎把车停在了一个临时停车场内,他手机的GPS显示他住在离这里不到两百米的如家旅馆,这里是离他最近的停车场,他根据车牌号找到了徐扬租得车,先是透过车窗看了看车内的情况,这车的车况不错,车里面是那种常年向外出租的车特有的干净,在车的副驾驶位置上有满满一大包的零食,基本内容和郑铎出去监视时买的东西差不多,都是些顶饿又不容易口干的食物,看来这个徐扬在变态里算是专业的。

他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万能钥匙包,十几秒钟就开了车门,坐到了车里,把一个钮扣大小的窃听器跟车载音箱的电源联接在了一起,又把微型摄像头安在了方向盘下面,用一个小型的数码装置跟他车里的GPS亲密接触了一下,不到两分钟,他的马六的具体位置就显示在了郑铎的手机上。

做完了这一切,郑铎把车内的设施恢复了原状,将车门锁好,离开了停车场。

按照他过去的脾气他应该直接找上徐扬,把他狠揍一顿,把他装在后备箱里驶离A市地面,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把他放下,让他自生自灭,可现在他想用白哲的方式对付他……

刘警揉了揉脸,打着哈欠打发走了想要送他回家的同事,他带着十几个兄弟摸排了整整两天,总算查清了那具女尸的身份,几乎在同时也查出了凶手,把仍在家里半醉女人老公抓回局里审问不到两个小时对方就全部交待了,很简单的婚外情引发的凶杀案,男人整天喝酒打老婆,女人趁着丈夫出去打工跟别人好上了,用QQ约定了一起私奔,没想到被自己的丈夫发现,被活活掐死,扔进了准备第二天烧荒的秸秆堆里。

他越是做这一行越是觉得累,电视里的那些所谓悬疑谋杀不是说没有,一个警察一辈子能遇见一两起就已经是奇迹了,平时遇见的都是些极简单的案子,除了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行凶者平时甚至有可能是个“好人”,在这个时代,好与坏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了,他刚入行的时候督导他的前辈曾经说过,只要有适当的催化剂,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杀人凶手,那个时候他并不信,在这一行做得越久,就越信。

他晃了晃头发动了车子,临出门前的那一大杯咖啡起了作用,他现在清醒了不少,注意力也慢慢的从案子里抽离了,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戴上了耳机接听电话,“喂?”是郑铎。

“你是不是刚离开单位?”

“嗯。”

“你身后大约十米处是不是有一辆马六?”

“有。”

“那是徐扬的车,他在跟踪你,你千万别回家。”

“知道了。”刘警脑子里剩下的三分困意也被驱散了,也许做警察容易让人自视甚高,何况是从普通警察做到了刑警队长,别说是一个无业青年,就算是家资亿万的老板,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他,“我会解决掉他的。”

“刘警最近风声紧,你可别犯傻。”

“呵呵,我自有分寸。”刘警笑着挂断了电话。

徐扬努力集中注意力,盯着前面时隐时现的丰田车,晚高峰的时候人多车多,刘警开车速度虽然不快,却也难跟得很,好不容易见他拐进了一条巷道,他也跟着转了弯,却被旁边的车挡住了去路,他只得向前开,在下一个路口转弯,进了记忆中的那条巷道,本以为会跟丢刘警,却没想到刚进巷子口,就看见刘警的车停在那里,他等了一会儿见车里没什么动静,也停下了车,下车查看究竟。

就在他趴在刘警的丰田车旁边想要看清车里的情况时,被人一下子拧住胳膊按倒在滚烫的发动机盖子上。

“哎哟!”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刘警拧着徐扬的胳膊大声喝问道,“你不知道跟踪警车是什么罪名?”

“我……我是白雪的男朋友!!!!!我是来找她的!你把她交出来!”

“谁?谁是白雪?”

“你别装傻了!她就是来找你的!你把她还给我!别以为你有钱有势就可以抢别人的女朋友!”

刘警略松开了手,把他翻了过来,徐扬长得比照片里还有普通,眼神里却透着凶光,他太熟悉这种失控的野兽一般的眼神了,“你女朋友?呵呵,我车里连老鼠都是公的,哪有你女朋友?”

“你别装了!我知道她妈把她藏你这里了!”

“藏我这里?她妈是谁啊!”

“你别装傻了!我都查清楚了!她哥白哲跟你是战友!她来A市不来找你找谁!”

“你说白哲我就知道是谁了……”刘警的脸色一沉,“原来就是你小子,野蛮无赖无法无天欺负革命烈士家属!当我们这些战友都是死人吗?你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你呢!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他狠狠把徐扬揪起来,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摔靠在墙上,“你这是犯法你知道吗?”

“我没犯法!我跟白雪是正常恋爱!是你们野蛮干涉!”

“正常恋爱?人家好好的姑娘书都不念了背井离乡东躲西藏的躲着你?”

“那……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她爱我?”

刘警失笑,“什么叫不知道她爱你?”

“大哥,我看你是个好人,你帮我找她出来,我跟她好好谈谈,如果她还是要跟我分手……”

“我不用找她出来,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她不想见你!她希望你滚出她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跟她好上了?”

“你小子思想怎么这么肮脏?”

“你是不是跟她好上了?!”徐扬挣脱了刘警的钳制挥动着拳头打过来,被刘警捉住了拳头,拧着胳膊又按在了墙上。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徐扬半边脸靠在墙上,头一点都动不了,只能感觉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脑上。

“枪……枪……”

“我数十个数就放开你,之后你要乖乖的上车,把车停在火车站的停车场,打电话叫车行来取车,买你张火车票,远远的离开A市,永远!记住了,是永远不准再接近A市半步,不准在接近白雪半步,否则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爆了你的头!”刘警的这段话说得声音不大,看起来就像是跟他正常的讲话,可徐扬却吓得双腿打颤,听见脑后卡达一声,好像是电视里手枪保险打开的声音,只觉得腿间一热……尿了一地……

“瞧你这点尿性!滚!”刘警放开了他,连瞧都没瞧他瘫软在自己尿液里的徐扬,转身上了自己的丰田车,驶离了巷子。

不知过了多久,徐扬从地上爬了起来,挪动着瘫软的双腿走向自己的车,坐到了驾驶位之后,久久地盯着后照境里脸色惨白一脸倒霉相的自己,忽然使劲儿往方向盘上撞了上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自己满面鲜血,这才抬头看着后照镜里面目模糊的自己,露出了微笑。

“什么?”郑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哥,你快来劝劝刘哥吧,他被停职了。”给郑铎打电话的是跟刘警走得非常近的探员,“正在局长室跟局长谈话呢。”

“他为什么被停职?”

“昨晚有个人打110报警,说自己被人打劫了,110接警之后,看见他满脸都是血,想让他叫120去医院,谁知道还没来得及说话,媒体已经到了,他对媒体说自己是被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刘警给打成这样的!打完他刘警还拿枪威胁他,说如果他敢上报就爆了他的头。”

“他没说原因吗?”

“他说刘大哥霸占了他女朋友,生活作风不好,他找刘大哥理论,被刘大哥给打了。”

“这个王八犊子!……”郑铎对着电话连骂了两分钟脏话,“你等着,那小子是徐扬是吧?你现在就去你们局长室,等刘警出来,你让他直接回家,这件事我两天之内摆平。”

“郑大哥,你可别把自己折进去,我听110的同事讲,那个姓徐的小子就是个疯子,要不是那个电视台的人给我们局长面子,同意查清楚之前不发片,刘大哥现在就不止是被停职的问题了。”

“我知道,我自有分寸。”

郑铎开了电脑,调出昨晚储存影音资料,在调到下午四点钟左右的时候,果然看见了徐扬把车停了下来,离开了车大约五十分钟左右,后来他又回到了车里,脸色惨白如纸,但绝对是完好无伤的,下一个镜头就是……

“妈的……”

现在证据有了,问题是要怎么样把证据合法的提交出去,微型摄像机是他偷偷放进去为了监视徐扬使用的,根本不能登大雅之堂……早知这小子这么疯,还不如用他原来的办法,把他扔到荒郊野岭让他自生自灭呢,自己是平民百姓,跟徐扬有纠纷那是民间纠纷,刘警是警察,丢官罢职是小事,弄不好要连警服都……

他想了想,找出了车行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徐扬得意洋洋地躺在病床上吃着警察送来的香蕉,高干病房,专家急诊,这些别人排队都享受不到的待遇,现在他唾手可得,公安已经派人跟他谈了赔偿问题,笑话,他受得伤是用钱能够弥补的吗?

“白雪!我要白雪!你告诉刘警!我要白雪!”

他的这个要求,不止是负责维稳的副局长,还是跟着来安抚的另一位有些年龄的女警,都有些迷惑。

“什么?”

“你让白雪来跟我谈!白雪不来我就找媒体!你们买通了本地的媒体我就上微博!上天涯!上猫扑!”徐扬大声地喊着,前任特种兵,现任刑警队长又怎么样?照样被他整得回了家!平时高高在上的所谓领导,要来低头求他!

白雪实在是太小看他徐扬了,他徐扬就算现在龙困浅滩……他忽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发了一会儿愣,白雪来了他怎么说?嗯……他也不是那种非要赶尽杀绝的人,只要白雪肯跟他和好,他马上就会撤回投诉,跟白雪一起远走高飞,好好的过日子,只是这样太便宜那个刘警了,他竟然敢用枪指着他的头……可谁让他爱白雪呢?为了白雪,他宁愿咽下这样的奇耻大辱,放刘警一马……

局长盯着送来“举报”陷害警察材料的中年男子,想要从男子有些心虚的微笑中看出些什么,“你说……你目击到了那个叫徐扬的年轻人,自毁自伤陷害警察?”

“是的。”中年男子拿出纸巾擦了擦汗,“可是您得答应我,替我保密,否则……”

“保密?”

“我不是现场目击的。”

“什么?”局长瞪大了眼睛,“我说这位先生,您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我能喝杯水吗?”中年男人盯着饮水机道。

“行,小吴,给他倒杯水。”局长耐着性子让助理给他倒了一杯水。

中年男人喝完了水,这才说话,“我叫顺风租车行的老板,我叫王顺风,那个叫徐扬的年轻人,租得就是我们公司的马自达六……因为最近我们公司出了几次车辆被盗和交通纠纷,还有一些司机不自觉损坏车内的内饰,我就更新了车辆防盗……除了GPS和行车记录仪之外,还装了无线摄像头……”

“你说什么?”

王顺风脸上的汗流得更凶了,“我知道这是犯法的!我只是想要在出现纠分的时候掌握点主动权,真没有别的意思,而且我只装了那辆马六试运行一下,如果行的话再推广,没想到……我无聊看监控的时候,正好瞧见那个年轻人自己往方向盘上撞,后来还来了警察,那辆马六的GPS定位也到了公安局……我思想斗争了整整两天,这才下定决心来局里反应情况,只要您答应替我保密,同时不追究我的责任,我马上把录像交出来……”

局长听到这里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刘警是他一手提拨起来的,素来办事妥贴,精明强干,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那个人还不依不饶的,非要找什么白雪,否则就上媒体,他问刘警白雪是谁,刘警还咬紧了牙关宁可脱了警服回家做老百姓也不肯说,他手下的法医验伤也说徐扬的伤有问题,不像是被人打的,倒像是自己往方向盘上撞的,可是如果仅凭验伤证明,外面的人肯定会说他做假,现在资讯发达,他又不可能把徐扬留在病房里一辈子,市电视台的人已经在问有没有处理结果,着急发稿了……没想到正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你真得只在这台马六上装了无线摄像头?”

“真的!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搜查我所有的车……”

“那倒不用了,你这种行为不好啊!偷拍偷录,违反社会公序良俗,不过因为你是初犯,又有立功表现,治安处罚什么的就免了,下不为例啊!”

“是,是,是。”王顺风笑嘻嘻地说道,郑铎找他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回家跟老婆一商量,老婆立刻就给了他一巴掌,他们做生意的人,想要巴结刘警这样有实权的人物还巴结不到呢,现在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让刘警欠他一个人情,又跟公安局那边牵上了线,以后不指望有别的特权,好歹能少受不少欺负,更不用说只需跑这么一趟,一万元的大钞就入了袋,虽然他开车行不缺钱,可谁嫌钱多啊,他又考虑了一天,这才拿了U盘到了公安局,没想到真得这么顺利就解决了……

徐扬躺在病床上依旧做着美梦,并没有注意到原来守在他病房门口的年轻警察不见了,每天都会来看他的副局长和另一位女警官也未见踪影,他翻看着A市整型医院资料,想着能不能借着借复疤痕,顺便整一整容……

“10号病房的病人,该交费了。”一个护士站在门口说道。

“交费?”徐扬扔下材料,“找公安局去要。”

“他们预存的医药费已经用完了。”护士冷淡地说道。

“你去找门口的那个警察……”

“你门口哪有什么警察?”

“怎么没有……”徐扬坐直了身子,却见原本坐着小警察的位置,没了人影……“这人,怎么玩忽职守啊……”

“今天不把药费和床费缴上,你就要出院了啊,你这病也不用什么高护特护,无非是些皮外伤,在家养着就行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这伤是警察打的!警察就得管我!”

“是警察打的,还是你自己撞方向盘撞伤的?”门外出现的那个人,让徐扬大惊失色。

“刘……刘警……你!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又要打我?!”

“我?我不打你,我给你看电影。”刘警说着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常来的那个副局长和电视台的记者。

“电影?什么电影?”

刘警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他病床上的简易餐桌,把一个U盘插到了电脑上,U盘里放得明显是行车记录仪的录象,上面清楚的显示是徐扬跟着刘警的车进了小巷子……

他又下了车去查看刘警的车子,后来刘警忽然出现,把他按在警车上,再后来镜头一花,两个人被两辆车子给挡住了,只能隐约看见两个人站在一起说着些什么,“你租的车有行车记录仪,根据行车记录仪的记录,你从我离开警局一直跟踪我到了小巷子……”

“那又怎么样?我跟踪你,你就可以打我吗?”

“那好,我们现在看看我打没打你。”

刘警又点开第二个影音文件,文件里依旧是视频,视频记录了他下车,时间很清楚的显示是下午4:10,刘警按了快进,5:02的时候他又从外面回来了,因为外面天已经黑了,他开了车里的灯,镜头很清楚的显示他的脸是完好无伤的,然后……

“别放了!别放了!”徐扬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在他租的车里放了摄像头……“这录象是非法的!”

“车行老板已经投案自首了,并且提供证据戴罪立功,保证不再犯,我们咨询过检察院,这个证据可以使用。”跟来的副局长冷冷地说道。

“我……我……我头晕……”徐扬说完一翻白眼晕了过去,刘警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媒体记者,按了呼叫铃,一群医生从外面围了过来。

7、精神病

“徐家的人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律师,律师拿出证据说徐扬疑似有偏执、妄想、自恋型人格障碍等多种精神疾病……”刘警说到最后几乎要失笑,别人讲这是徐扬为了脱罪故意说自己有病,刘警却觉得这些病症简直是为徐扬量身打造的,“他家里人同意送他回家治疗,并且愿意赔偿一切损失。”说起来人家是“弱势群体”,说起来穿这身警服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比如这次的事,他被陷害成功了,他就会失去一切,相反对方却用一纸精神病诊断就轻松逃脱,局里还要跟媒体说明解释,他本来因为快速侦破谋杀案唾手可得的立功,转眼就泡了汤,“我请病假了,局长也让我暂时休息几天。”

“你别这样,还是以事业为重。”

“我现在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了,还不如像你一样,自己做老板,自由自在。”

“得了吧,自己做老板也有自己的难处。”郑铎摇了摇头,“你放心,徐扬的事我会解决……”

“他现在是精神病,你不要做傻事。”

“不是傻事,是早该做的事。”对于一些思维正常,有底限肯为自己考虑的人,也许白哲或者说成熟版郑铎做的事是正确的,可对一个疯子……是应该让不成熟版的郑铎上场了,有些时候简单粗暴,也许是最有效的。

徐扬本来以为说自己是疯子本来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没想到夜里爸妈以为他睡着了之后,真得谈起了精神病院之类的事,听这两个人的口气,好像真要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扬扬真进了精神病院,这辈子就毁了,还能找到工作娶到媳妇吗?”

“你看他这个样子,哪一点像正常人?他现在就找不到工作娶不到媳妇,长痛不如短痛,也许他真是病了,住一段时间院就好了……”

老两口一直聊到凌晨,这才渐渐睡去,徐扬掀开被子,悄悄拿了自己的衣服,又从爸爸的口袋里拿了钱,悄悄的离开了旅馆……

“什么?你要辞职?”江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单位干得好好的,人人都说你前途无量,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能当局长,你这个时候辞什么职?”

“你不是总嫌我工资低嘛……我想出去自己做……”

“你出去做什么?”江雨怒道,“我是说过你工资低,可是我抱怨过什么吗?儿子的补课费都是他姥姥出的,他姥爷也一直说要支持你的工作,咱们一没贷款还没外债,双方老人都是干部离休,你觉得咱们家缺钱吗?”

“我……我觉得累……”

“我知道是这次的事让你伤心了,可是这人哪有没有三灾八难的?咱们又没什么靠山,难道真指望仕途平顺连升三级,我告诉你,当老板和当官的绝不是一个阶级的,我们单位的宋老师,老公是董事长,每次出国买东西都不忘给我额外捎一份贵重的礼物,还不是因为你有地位,过去你只是普通警察的时候,她跟我也只是面上情,现在还不是要主动跟我交好……”

江雨说得是大实话,刘警心里也清楚得很,只是他从没想过原来一副小女人状的妻子,竟然已经悄悄的变了……“我原来真不知道这样的事,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咱们……”

“别咱们咱们的了,你也没有真清廉到……”

“你闭嘴。”

“好,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吵,我回我妈家看孩子,你想清楚了再去接我。”江雨说着拎了包穿了大衣就出了门,刘警心情不好,只是往沙发上一躺,闭上眼睛假寐。

江雨看着他的样子更生气,拎着包就出了门,没想到刚出了单元门,就看见了拎着不少东西的白欣怡,“你来干嘛?”

“我发了工资,来看看……”月中领薪水的时候,她本来以为没有她的,没想到张琪按天数把薪水算给了她,白欣怡买了不少东西来看刘警。

“看什么看!因为你刘警马上就要辞职了!”

“什么?”

江雨是赌着气出来的,看见白欣怡更是气血上涌,气话冲口而出,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没什么!刘警不在家,我急着出门,你改天再来吧。”她说完用电子锁开了自己的小车,飞快地上了车,心突突跳个不停,如果刘警知道了她说得话,她……她心思烦乱的开车上了路,并没有注意到愣在当场的白欣怡,被一个黑影扯到了一旁……只剩下地上被丢弃的一堆水果……

<b>野狼滩</b>

A市靠海也靠山,山并不高,但延延绵绵的一直到很远,野狼滩就在山跟海的交界处,本地的老人都说野狼滩在六十年代还有野狼出没,在现代虽然狼不见了踪迹,白天时尚有几个海钓客零零星星来来往往,晚上时漆黑一片,除了远处城市的灯火再看不见什么光亮。

郑铎停下车,点燃了一根烟,回忆起跟刘警、白哲一起海训时发生的事,他跟刘警都是在海边长大的,从记事起就会游泳,下海摸贝壳,抓螃蟹之类的事没少干,海训虽辛苦,对他们两个来讲却不难,白哲这个内陆仔却辛苦极了,大海的脾气比游泳池乖戾多了,辛苦游出很远,一个大浪过来,就会把人掀出老远,甚至被海浪压到海底,他跟刘警自始至终都注意着白哲,教他怎么样跟风浪搏斗,一天的训练结束后,他们三个人和战友一起坐在篝火边讲着小时候的事,白哲不知怎地当众讲起了他妹妹,“我妹妹第一次走路是向我走过来的,她说的第一个字是哥……”白哲说完就笑了,笑得很甜,篝火映着他被晒得黝黑发红有些破皮的脸,显得他的牙齿特别白。

他把烟扔到了沙滩上,下了车,打开了后备箱,用强光手电筒照进后备箱,被灰色宽胶布捆成粽子一样的徐扬紧闭双眼,在后备箱里拼命挣扎着,郑铎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布,“你要说什么?”

“你是谁?!”

“我?”郑铎挑了挑眉,“我是要你命的阎罗!”

“你……你是刘警派来的杀手?”

“刘警?”郑铎笑了,“派我来的人叫白哲。”

“白哲……白哲已经死了。”

“是啊,所以他从地狱派我来替他保护妹妹。”郑铎把烟头按熄在徐扬的耳边,徐扬被头发烧焦得味道吓得浑身发抖。

他不明白,明明是他找到了白雪,可是一转身就不知被什么人给打晕了,意识清醒之后,就在一个黑洞洞的地方,他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身在自己偷来的桑塔纳2000的后备箱里,捆住自己手脚的,正是自己在五金店里买的胶带和绳索,在自己身边随着汽车的行进摆动的是自己事先买好的汽油。

他在车里无论怎么挣扎,开车的人都无动于衷,车外的车流声越来越小,一直到最后消失不见,路也从平顺的柏油路,变得越来越颠簸,最后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被手电的强光晃得根本看不清来人。

男人拿了一瓶水,早已经渴得说不出话来的徐扬张嘴喝了半瓶,喂完了徐扬水,男人将水瓶扔出去老远,“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个地方叫野狼滩,往前二十米再向上走半里就是一个悬崖,悬崖下面水流很急,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试验过,扔进去一只盛满了石头的背包,永远都不会浮起来,老人讲这地方的洋流急得很,不管什么人在野狼滩投海,尸体都会直接顺着洋流走,一直漂到很远很远……”

“救命!救命!”徐扬使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

“呵呵,你喊得再凶也不会有人听见的,这里方圆十里没有人烟。”

“你真要杀了我?”

“我从来不会威胁人,我只会做事。”郑铎说完用胶带重新把徐扬的嘴粘好,关上了后备箱,借着那一段土路,驶上了悬崖。

车再次停了下来,郑铎把徐扬从后备箱里扯了出来,徐扬这才意识到抓着自己的男人高大得出奇,自己一米七十多的身高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男人什么话都没说,把他放到了驾驶位,把驾驶椅调到了适当的高度,又开始一言不发的戴上皮制手套,拿了个毛巾沾着汽油筒里的汽油擦拭坐椅、后视镜以及所有目光所能及的地方。

徐扬在驾驶椅上挣扎着,脚随便乱踢,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手用胶带紧紧地捆在方向盘上,徐扬这个时候借着手电的余光,这才看清男人的脸,可看清之后更绝望,男人戴着滑雪面具,除了嘴唇和眼睛,没有任何地方外露。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男人开始在整个驾驶室泼洒汽油,又将剩下的汽油洒遍整个汽车。

做完这一切之后,郑铎这才又撕开徐扬嘴上的胶带,“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再也不会找白雪了!再也不会了。”徐扬哭得涕泪横流,驾驶椅上传来刺鼻的尿味。

“晚了。”郑铎说道,他从徐扬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这是你准备用来烧白雪的吧?”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吓吓她!”

“呵。”他冷笑,轻轻点燃了打火机,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神冰冷得如同地狱阎罗。

“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我为什么要放了你?你死了,对整个社会比你活着更有用。”男人说完拿着打火机后退到很远的地方,将打火机点燃,扔进早已经浸满了汽油的沙土里。

“啊!”徐扬看见火随着汽油快速的烧向汽车,使尽全身的力气尖叫着。

白欣怡不知道徐扬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次徐扬找到了自己之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嘉木事务所的沙发上了,耳边隐隐听见什么人在说话,“你醒了?”

她睁开眼,“林姐……思甜……我怎么在这儿?”

“你血糖太低晕倒了,幸亏思甜一直跟着你,把你带了回来。”

“思甜?”白欣怡明明记得自己最后见到的脸是徐扬的脸,“徐扬……”

“徐扬?他不是被他父母带走了吗?据说要送他到精神病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林嘉木把白欣怡的头发塞到了耳后,“你呢,愿意在A市呆一段时间,就继续在张琪那里打工,下半学期再回学校,要是想回家,我明天就送你回家。”

“他……出了精神病院怎么办?”

“放心,他出不了院了。”林嘉木笑道,“你饿了吗?我跟思甜在熬粥,你要不要吃?”

“嗯。”白欣怡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颈后,却摸到一个明显的肿块,自己好像真是被打晕的……“我这里……”

“你晕倒的时候摔伤了。”汪思甜飞快地答道,白欣怡觉得汪思甜今天的神色怪怪的,可瞧着林嘉木却是神色举止如常的样子……“郑大哥呢?”

“他出去监控目标了。”

“对了,刘大嫂说……刘大哥因为我要辞职……是真的吗?”

“刘警不过是做警察时间久了职业倦怠跟老婆撒撒娇而已,你不用理他,不到三天出个什么大案子,局里打电话找他,他就去了。”

“真的?”

“刘警生下来八字上就写着警察两个字,他做不了别的。”

白欣怡被林嘉木逗笑了,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汪思甜并没有笑,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思甜,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我牙疼……”

“牙疼的话等会儿多喝点粥。”林嘉木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徐扬的父母焦急地等在公安局的等候室里,接待他们的警察态度不错,每隔几分钟就会微笑着说您稍等,可一直没有人来受理他们的报案,后来有一个有些年纪的警察拿着监控照片下了楼,“你们是不是来报失踪的。”

“是啊。”

“是在XX路口附近的如家旅馆失踪的?”

“是的。”

“在同一天有人来报了失窃,监控拍下了一个年轻人,你看是不是你儿子!”

徐家两夫妻凑在一起看监控照片,虽然监控的像素一般,但是如果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是……是我儿子……”

“你儿子涉嫌盗窃,我们已经发了通缉令,他不是失踪,是潜逃了。”

“不,不会的!他找不到白雪不会走!”徐妈妈说道。

“白雪?你们说的白雪在哪儿工作?你知道她现在住哪儿吗?”

“不知道。”老两口摇了摇头。

“那我就没办法了,根据我们天网监控拍到画面,这辆车出了城,为怕人认出来,你儿子一直戴着棒球帽和墨镜,可没拍到这辆车回城的录像,你们回去等消息吧,如果正式批捕了,会有人通知你们的。”

“我儿子有精神病……他不是故意偷车的,他真不是故意的……”

“他有精神病?这倒是个新情况,我马上加到通缉令里……”

“你告那些人,我儿子有病,他不是坏人,他偷的车多少钱我们赔给失主,你让那些人不要伤害我儿子……”

“现在不是赔不赔偿的问题,是触犯了刑法的问题,你们啊……太不懂法了。”

<b>一周之后</b>

A市精神病院收到了收容所送来的一个疑似重症精神病患者,他衣衫有些破烂,但并不十分脏,看得出流浪的时间不长,脸上胡子拉茬的,嘴里一直喃喃的念着……白雪……白雪……看见人抽烟就会失控尖叫四处乱跑,看见明火马上就会原地打滚,使劲扑打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火苗,“啊啊啊!!!饶命啊饶命啊!!!!”,过了一会儿又会自己站起来喊,“烧死你!烧死你!烧死你个死人渣!”

林嘉木看着收容所的人把精神病患强行推入精神病院,摇上了车窗,“你没杀他?”

“他还不值得我下杀手。”郑铎冷冷地说道。

“你怎么做到的?”

“我把他买的汽油倒掉四分之三,然后再用水充满,在打开后备箱以后,喂给他半瓶融进了LSD药片的矿泉水……我扔掉打火机,点燃浮在水面上的汽油的时候,他已经吓疯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后来他给林嘉木打了个电话,林嘉木开着车到野狼滩接到了他和已经吓得晕迷不醒的徐扬,郑铎让她把车开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带着徐扬走了。

后面的几天他都在流浪的徐扬附近监视他,确定他是真得精神分裂了之后,这才报了警,让警察把他送到救助站,再由救助站的人送到了精神病院。

“要不要告诉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早晚会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