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秦所依努力想,很努力地想,最后说道,“我就先怀孕,然后再虐待你的娃。”
傅羽修撇了撇嘴角,伸出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傅羽修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就喜欢上我了?毕竟以前那么多年,你都……”傅羽修的眼神藏着深深的落寞。
他爱了那么多年,可是她不爱他。
“我想到车里说,外面好冷。”秦所依这么回答。
傅羽修一愣,哭笑不得地裹着秦所依,送上车。
傅羽修又把车开到僻静的护城江边上。两人一人端着一杯暖暖的奶茶坐在车上。秦所依捧着杯子看着江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哪里有想过再回国,哪里又想到身边的男人会是傅羽修?
秦所依透过车玻璃看前方碎银闪烁的江面,深吸一口气地说:“是你先回答我,还是我先回答你?”
傅羽修说:“你先说吧。”
秦所依耸肩,无所谓地道:“为什么突然喜欢你?我觉得应该是为什么突然发觉喜欢上你。”秦所依笑了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总是欺负我,我觉得你讨厌我。我自尊心很强的,我才不会那么犯贱喜欢上讨厌我的人。在潜意识里,我很排斥你。可是在最深处,我觉得自己很依赖你也习惯你了。遇见陈牧,我第一反应是,啊,这个男生好像傅羽修。按道理,他那么像你,我肯定也会排斥他。可是,我是那么地想亲近他,想和他好好相处。”
傅羽修认真地听着。
“当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立即就答应了。他明明那么像你,我那么讨厌你,怎么会在那一刻那么高兴?我是真的喜欢他吗?还是……我内心深处,真的很喜欢你?那个时候我没想那么多,高高兴兴和他恋爱了。因为弟弟的事情,他选择和我分手。很奇怪,不是特别难受,只是觉得委屈,我最难受的是我去做了证人,把你推进监狱。真的特别难过,每天眼睛都是湿湿的,哭不出来,却比哭还难过。”
傅羽修看着她微笑,鼓励她继续。
“阿木生日那天,我在你房间找到一盒录像带,我看了,知道你其实一直喜欢我。那种心情说不上来,喜极而泣?追悔莫及?我想最大的感触是,嘿,秦所依,原来你也那么喜欢傅羽修啊,一直一直喜欢的是他。”秦所依看着江面,把自己想说的说了,她侧着脑袋看傅羽修的时候,傅羽修已在看她,目光灼灼,如一团火焰,危险而又迷人。
秦所依觉得自己的脸被傅羽修的目光烧着了,火辣火辣的。秦所依捂着脸娇嗔道:“我回答完毕了,该你了。你骗了我什么啊?”
傅羽修伸手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轻笑道:“回答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秦所依愣了愣,随即皱眉道:“不准太难。”
“当初为什么相信陈牧而不相信我?”
“……”秦所依没料到傅羽修对过去还耿耿于怀,可是既然他诚心诚意地发问了,她也该诚心诚意地回答。秦所依说道:“那时候没有相信与不相信之说,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说出来而已。没有故意偏袒,真的。”
秦所依诚恳地看着傅羽修。
傅羽修没再说话,嘴角轻扯,似皮笑肉不笑,又似苦笑。秦所依着急了,拉着傅羽修的手,攥得极紧:“你打我吧。别怨我了,好不好?”说话间,眉宇间透着娇气与委屈。
秦所依是个极会撒娇的女人。傅羽修拿她没辙,失声笑了笑:“哪里舍得打你。我只是为自己难过。我一直以为你偏袒陈牧,不分黑白对错,昧着良心撒谎!这么多年错怪你了,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秦所依听傻了。
傅羽修捏捏发愣的秦所依的脸颊,歪着嘴笑了又笑:“幸好没一直误会下去。”
秦所依拍开傅羽修的手,皱着眉头说:“你以前一直这么认为的?”
“是啊。恨你好多年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又是以什么心态和我交往的啊?居然愿意接受这样的女孩子做女朋友?你脑子怎么想的?不会真打算报复我,然后抛弃我什么的吧?”秦所依当真是震惊了。傅羽修这些年这么误会她,是人都恨死对方了,即使曾经喜欢,也绝对不会放下那么深刻的怨恨再去爱一次。
傅羽修想了想:“人的一辈子都会那么厚着脸皮没有自尊没有顾虑奋不顾身去爱一次吧。我的这一次好像用之不竭似的。我挺苦恼的。”说着,傅羽修撇着眉,无奈地笑了笑。
“笨蛋!傻瓜!”秦所依哭笑不得,骂完想哭又想笑,只能用手捶他的胸膛发泄。她的手被傅羽修一把抓住,傅羽修说:“轻点,很疼的。”
秦所依噘着嘴,抱怨地看他,然后道:“笨蛋,傻瓜,爱你,爱你,爱你!”
傅羽修笑了,伸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带到自己的面前,侧着脑袋,温柔地吻上她的唇,辗转而又缠绵。结束之后,两人都面颊绯红,气息不稳。秦所依死死地抓着傅羽修胸口的衣服,糯糯地小声说道:“晚上我想去你那儿。”
傅羽修挑了挑眉:“确定?”
秦所依吐吐舌头,缓解尴尬:“尽情享用吧。不过要温柔点。”
傅羽修抱住秦所依,热切地吻了起来。
情人之间,做着爱做的事情,不问是缘还是劫。
第二天一大早,阿木的电话打来时,傅羽修和秦所依还躲在被窝里贪睡。昨晚被傅羽修折腾了很久,秦所依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推了推睡在一旁的傅羽修,含糊地嘟囔:“起床接电话。”
傅羽修揉着眼睛,赤着上身起床去拿手机。阿木告诉傅羽修,因为下雪,飞机延迟到晚上十点,他想做黑松露蛋糕给小白吃,让傅羽修带秦所依早点过来。傅羽修答应了,便挂了电话。一回身,就见秦所依面带笑容,贪婪地打量他的身子。傅羽修眯了眯眼:“看够了?”
“修修身材真好。过来,让我亲亲。”秦所依张开手臂,噘着嘴。
傅羽修面带笑意地凑上去,然后顺势把她压在身下……
下午两点,傅羽修带着秦所依来到秦所依家。当然,家里只有阿木和秦所白,有别人的话,傅羽修估计会被打出去。两人进屋的时候,阿木和小白已经把蛋糕做好了。秦所依牵着傅羽修的手走过来,腻腻歪歪地抱着傅羽修的手臂指挥两人做事。
被秦所依黏得无奈的傅羽修终于开口了:“我们也做点事情吧?别干站在这里。”
“阿木说要亲手做给小白吃,我们该尊重他。”她才不会明目张胆地承认自己想偷懒呢。了解秦所依的傅羽修怎会看不出秦所依的内心想法?他看阿木很认真地在做,似乎真的想自己亲手做个黑松露蛋糕给小白作为饯别礼。
于是,偷懒二人组正式成立。
经过偷懒二人组的业余指导,小白的添乱,阿木有生以来第一份黑松露蛋糕出炉了。当阿木捧着外观还算入目的黑松露蛋糕之时,他的眼睛特别明亮,仿佛捧的不是蛋糕,而是他虔诚的希望。这就是阿木。生活给了他残缺,他回报生活的是憧憬。
几人都很兴奋,可一试吃,味道太苦,入口难咽。秦所依鼓励阿木再做一个,阿木沮丧地点头,重新开始。傅羽修这下不能偷懒了,手把手地教阿木。小白也不添乱了,乖乖地打下手。秦所依见分工明确,自己杵在原地也不好,便说:“我去扔失败品。”
然后,秦所依提着失败品出门。
秦所依几乎没有倒过垃圾,一是在这个家住得极少,二是这都是钟点工干的事情。出门的时候她看了看周围,看有没有垃圾桶。发现在她的视线里没有垃圾桶,她只好提着失败品到处寻了。
没走到一分钟,秦所依便见一位拾荒者在翻一处垃圾桶。秦所依为找到垃圾桶而高兴,雀跃地走过去,潇洒地准备把蛋糕扔掉。拾荒者瞧见秦所依扔掉的纸盒,当即从垃圾桶里拿了出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个完好的蛋糕。拾荒者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准备离开的秦所依说:“你们家总是扔蛋糕做什么?多好的蛋糕啊,好浪费。”
秦所依听得莫名其妙:“有吗?你怎么知道是我家经常扔蛋糕。”
“你看!这蛋糕的奶油绕成三个环,好几年前,我也在这个垃圾桶里捡到过一模一样的。那蛋糕真好吃,终生难忘啊!好几次做梦都梦见自己再捡一次呢,没想到美梦成真了。”拾荒者抱着蛋糕,分外地珍惜与喜爱。
秦所依的心却在那一刻狠狠地抽了一下。蛋糕奶油三个环,是她和傅羽修独创的,寓意她和他还有阿木,像相扣的环一样,友谊天长地久!难道当年,傅羽修真的来过她的家给她送蛋糕?
秦所依忙摸摸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张红票子塞给拾荒者:“求求你,努力想一想,你是什么时候捡到的那个蛋糕,几年前几月几日几时?”虽然秦所依自己都不抱希望,拾荒者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时候。
“不用想啊,是七年前8月20号下午2点半。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吃蛋糕,我把那天当作我的生日了,所以特意记了一下时间。我还记得扔蛋糕的人,虽然我离他比较远,但我视力好,看得出,是个很高的俊俏小伙子,开着一辆蓝色的汽车。他前脚把蛋糕扔了,我后脚就去捡。”
“……”秦所依彻底傻掉了。
弟弟出事的时候,傅羽修在她家门口,不可能有作案时间。那一天,傅羽修没对她撒谎,对她撒谎的是陈牧!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发了疯似的往家跑。她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为什么傅羽修会认罪!为什么忍气吞声地承受不该属于自己的惩罚?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告诉她真相?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秦所依冲进自己的家门,只见傅羽修正面带微笑地手把手教阿木怎么配料。秦所依深吸一口气,冲到傅羽修的身边,一把抓住傅羽修的手:“跟我来,我有事情问你。”
傅羽修被秦所依激动的情绪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没拒绝,只是叮嘱了阿木先不要动,等他回来再搞,先和小白去厅里休息。
秦所依把傅羽修拽到自己的房间,甩开傅羽修的手,关上门,然后怒目瞪他,不说话。
傅羽修见此,皱了皱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问:“怎么了?”
秦所依把嘴扁得很扁,似委屈,又似难过,更多的是哽咽。她问:“我刚才丢蛋糕的时候,遇见七年前捡到你扔掉蛋糕的那个人。”
如此简单明了地说出了来龙去脉。
傅羽修怔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没想到,那件事有一天会这么突然地真相大白。他一时没说话。秦所依又开口道:“给个理由,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不说?我认识的傅羽修怎么会忍受这么大的委屈?你一直藏着真相做什么?我要知道!”
秦所依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傅羽修看见秦所依眼里的委屈与难过,他知道这是为了他。现在的秦所依懂得心疼他了。傅羽修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想抱一抱秦所依,却被秦所依推开了。秦所依用倔强的目光答复他,今天不说出个理由来,恐怕过不去!
傅羽修见状,叹一口气:“其实我有几次想跟你说。可是我觉得都过去了,一切重新开始不好吗?”
秦所依依旧死死盯着他。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当初我选择顶罪,太多原因了。家人的不信任,很绝望。后来我去问陈牧为什么撒谎?他没有否认,只是沉默,最后反问了我一句,如果我这样的生活你过了十八年然后突然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会怎么选择?我想了想,大概……我不会再愿意回去过那样的生活吧。人总是有贪念,总想过得好一些,总希望自己能幸福一些。他舍不得到手的幸福,贪求如今所有。当你打电话给我,质问我的时候,我觉得所有的人都希望那个肇事者不是陈牧,而是我。你出庭做证人的时候,我看着你正气凛然地讲述证词那刻,我好恨你,因为你是陈牧的女朋友,不希望陈牧出事,所以才维护他。”
“才不是……”秦所依忍不住反驳。
傅羽修摸摸秦所依的脑袋:“我那个时候就那么认为的。就是在那一刻,我觉得,肇事者是我,才是最圆满的。你不会和陈牧分开,爸爸也不会对陈牧失望。我这个多余的,发挥最后的价值。就这样吧。”
“于是你就认罪了。”秦所依捧着傅羽修的脸,眼泪在眼眶打转,我见犹怜地看他。
“后来我知道,你没有和陈牧在一起了,陈牧彻底失踪了。大概是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对陈牧没有恨了。因为我知道,他良心未泯,过得也不好。最担心的是你,虽然我不断提醒自己不去关注你,可我还是通过阿木知道了近况。时光说我没出息,我也觉得。”
“幸好你没出息,要不然轮不到我拥有你了。嘿嘿。”秦所依噘着嘴亲了一口傅羽修。
傅羽修还了她一口,接着说道:“在我决定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接到了陈牧的电话。他请我说出真相,他没有勇气对你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这些年一直在内疚赎罪之中度过,好几次想回来自首,可他太爱你了,怕你恨他。他说,你爱我,他不想因为那次事故断了你的爱情。他说,他不能给你幸福,他相信我,我可以。他让我不要恨你,对你的恨全部转移给他吧,他答应我,一辈子不回来,他姓陈,不再姓傅。”
秦所依没说话。
傅羽修说:“我想,我恨不了这个这么爱依依的男人。我也不忍心他被你憎恨了。因为我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恨自己的那种心情,很绝望很难过,我更懂得,那么喜欢一个人而又得不到的痛苦。他过得本来就不好,已经得到了惩罚。所以,我选择了沉默,不想说出真相。因为我的依依向我表白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何必提过去?”
“以前,你有没有想过报复?”秦所依试探地问道。
“很短暂的时间有过,大概有一个月吧。多亏了时光,他说他以前也不是个好人,如果良心未泯,做坏事总会心神不安。陈牧不坏,那么他肯定过得不好,这已经是惩罚了。我如果报复,岂不是也要做坏人?我才不要心神不宁患得患失,还不如踏踏实实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气定神闲来得踏实。”
秦所依拉着傅羽修的手,晃了两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不过由此看来,你是因为太喜欢我,才愿意和我在一起哈。”秦所依挤眉弄眼,颇为得意地笑道:“好想继父和妈妈都知道真相,这样你就可以娶我了。”
“谁说我要娶你了?”傅羽修笑了起来。
秦所依大叫:“你都把我吃了,还不娶我?”
“白吃白喝,人生一大乐事!”
“你!”秦所依哭笑不得,最后使出撒手锏,“也行,你这样我还可以有很多的选择。哎呀,会不会选得手软?”
“估计你要等得手软脚软。”
“什么意思?”
“无人问津的意思。”
“我是美女!”
“没错,可惜,谁敢对你动心思,我会让他倾家荡产。”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秦所依被傅羽修气笑了,抱着傅羽修的脖子,嘟着嘴说:“如果不说出真相的话,即使我们不能结婚,你也要继续学习你自己,一直爱着我,不离不弃。”
“我的思想很迟钝,这一生,只够爱你一人。”
秦所依作势要亲过去,傅羽修也准备微笑接着。谁知,阿木突然大大咧咧闯进来,抱怨道:“等好久了,我晚上的飞机啊!再迟就只能在飞机上做蛋糕了。”
傅羽修本打算推开秦所依,随阿木出去。谁知,秦所依倔强地亲了一口傅羽修,然后顽皮地吐吐舌头。
傅羽修看了看秦所依。秦所依洋洋得意地仰着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傅羽修突然俯下身子,在秦所依耳边吹着热气,暧昧地说道:“你说,奉子成婚这个主意好不好?”
秦所依的脸顿时大红。
傅羽修抿嘴一笑,刚要走出房门,秦所依朝他背后甜甜地喊了一句:“晚上我等你,亲爱的!”
傅羽修浑身一凛,怎么有种自掘坟墓的悔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