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浦泽不置可否的瞟了沐白一眼,随后垂眸看向眼前的香茗。这香茗是沐白出现之前刚刚泡好的,事实上,眼前的香茗已经是今天换下的第三次了。
燕浦泽直觉今天沐白会来,但具体是什么时间却不能确定,也因此,他只能这样守株待兔般的等着。
“沐公子,说起来,你还从来没有喝过本王亲手泡的香茗。你来尝尝看。”燕浦泽斟满了一杯香茗,放在了沐白的面前。
沐白定定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昏暗的牛油灯,将他那张刚毅的脸庞映射的更加苍凉和孤寂。半垂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那平淡无波的面容上却透露出丝丝的哀愁和寂寥。
这样的一个男人,无疑是让人心碎神伤的。他那一个哀伤的眼神便能让沐白的心为之震颤。
是依然没有忘情么?还是情已消逝,剩下的不过是怜悯和一丝放不下。
沐白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明暗不定的眸光在油灯下闪烁着令人心动的光泽。
燕浦泽的心在此刻也为之颤抖。
“她,终究还是爱着自己的吧!”燕浦泽有些侥幸的想。
“沐公子,茶凉了。”燕浦泽垂下眸子,担心自己再多看她一刻,便会忘了自己的初衷。因而会改变自己的计划。那样,这些天来做出的牺牲,便没有了价值。
沐白马上缓过了神,将手里的杯子举起,放到口中一饮而下。
燕浦泽看着他饮下杯子里的酒。唇边勾出一抹暧昧的笑意。
他拿过杯子,给沐白再次倒了一杯,又推到了沐白的面前:“凌天和我们不是一路,在我进攻之前便想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因此我和凌天兵分两路,我带人进了越城,凌天带人回防。一旦我被围困,便要他去找母后,让母后找合适的人,带兵攻打赵国的都城。
这样既能解了我的围,又能将赵国的都城以重重的打击,即便攻不下来,也能吓他一吓。”
沐白心下凛然。他就说,燕浦泽怎么会是个贪功冒进的人,原来他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自己真的可以放心不再管燕国了。
沐白的心放下了,却忽然感觉胸口一阵的发热,脑子一阵的旋转。似乎身体都在一点点发热。
“不好,茶里,有毒!”沐白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身上有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天香玉,不会惧怕一般的毒物,但有三种毒是不能完全解决的。前面两种便是鬼谷出产的相思断肠露和九转苦情丹。
事实上,这两样东西并不是毒药,而是一种极其凶猛的蛊虫。因此天香玉对其没有办法,只能尽量用自身的力量让两种毒物中的毒虫都进入沉睡状态,可保主人一个月内安然无恙。
除此外,第三种毒物便是天下第一媚毒:月下轻舞。
想当年,齐澄泓幼年时,便是被人下了月下轻舞,才会与那些齐国的王室之人做下令他耻辱一生的事。如果事后没有他师傅的帮助,想必此刻的齐澄泓早已沦丧为齐国王室的玩物了。
如今沐白喝下了茶,便感觉到身体的燥热,她马上便明白了,这茶里被下了月下轻舞。
沐白眸光开始涣散,天香玉再尽力的吸取她体内的毒物,好歹能让她多清醒片刻。
“你,燕浦泽,为什么?”沐白嘶哑了嗓音,眸底是无尽的哀伤和绝望。
“因为,我爱你,晚霜,你知道么?当我知道你已经死去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漫无边际的痛苦和悔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对你的感情。为什么要自欺欺人的认为对你好不过是为了你的背景和能力。可只有失去了你,才明白你早已深刻进我的内心,只是我执拗的不愿意承认而已。”燕浦泽依然平静的坐在桌子后面,眸光微垂,他不敢面对她,不敢看向她那双哀伤绝望的眸子,那样会让他自己感觉到罪恶。
“哈哈哈.......”秋晚霜仰天长笑,那笑容中是无尽的凄凉和悲痛。
“这一切,都是你故意设下的局,就是为了引我出来是不是?你把手下上万将领和军兵的性命都堵在了这个局上,就是为了让我上钩是不是?”晚霜带着一丝期望的问。她好希望燕浦泽的回答是否定的,虽然一切都已经摆在了面前,事实是根本不容质疑的。
但只要燕浦泽否定,那她情愿相信燕浦泽的话。
燕浦泽抬起了眸子,眸光里是深深的痴情和无尽的痛苦纠结。
“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你来,让你回到我的身边,让我能用机会补偿我所造成的遗憾。我,燕浦泽和整个燕国,都需要你。”燕浦泽的话一字一句,犹如一把世上最锋利的尖刀,刀刀刻划在秋晚霜的心上。
秋晚霜愣愣的看着燕浦泽,难以置信的摇头:“不,不会的,前生你尽管很可恶,很无情,但你从来不会做出一件伤害百姓,伤害手下军兵将领的事。这不是,这不可能是你的所为。我不相信。”
“是,我是不愿意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不这样做,不用我自己做诱饵,你根本不会出来,更加不会喝下我的茶。沐白,应该说秋晚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是用我自己和几万将士做诱饵引你出来。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不明白我对你的爱么?”燕浦泽凄凉的回答,将秋晚霜那原来还残留的一丝希望瞬间变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