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看到，她还特意换了一双平底鞋。

显而易见，今天乔以沫找她出来，就是为了跟她炫耀这件事情，顺便宣告主权。

可可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倒不是今天来见了乔以沫，也不是刚才没有冲动地破口大骂或者抽她一巴掌。

相比之下，她更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仔细接过乔以沫手里的那张检查单子，看一下呢？

如果是假的呢？如果乔以沫压根就没怀孕，不过是找了个熟悉的医生帮她开了那张单子呢？这又不是什么很难办到的事情。

她怀孕的时机太巧了。

一个多月之前，正是萧轩逸跟她在一起相处得火热的时候，而没记错，萧轩逸那时候正在跟乔以沫冷战吧？

可可的脑海里联想到那张照片，心道是乔以沫就算真的怀孕了，也未必是萧轩逸的呢。

有些事情别着急，慢慢来，终究会有好戏看的。

她看了一眼时间，直接出门往陈可凡家的位置走了过去，权当是散步了。

答应他的事情，就算是戏，也得演完。

好歹也叫个诚信问题。

与此同时，初茶坊内。

初茶坊是个茶楼，可以说全国的好茶在这地方都能品到，价格也是贵的令人咂舌。

成千璟喜欢来这个地方，因为每间包房关上门的私密性很好，而不喜欢喝茶的人又永远都找不到这个地方，所以根本不必担心聊点什么走漏风声，适合谈话。

例如此刻，他已经坐在这儿，品一杯刚刚沏好的碧螺春了。

包房的门被人拉开，他一直等待的人终于走了进来，带着满脸的倦意，随手又带上了门。

“你迟到了。”成千璟挑眉盯着他，脸上有戏谑之意。

“要不是你逼我，我压根就不想来。”来的人也不是外人，正是萧轩逸。

“不想来？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我知道告诉老爷子？别担心，我爸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他都没我关心你。来，喝茶。”成千璟说着倒了一杯茶给萧轩逸递了过去，萧轩逸接过，吹了两口，直接一饮而尽。

成千璟瞧他这个海饮的模样，顿时皱眉，心疼将茶水倒给他都是毁了一壶好茶。

“哪有像你这么喝茶的？喝茶讲究一个‘品’字。说是喝茶，品的是心性，你这么心浮气躁，对你做生意也不会有帮助。”成千璟念念有词，可这话传到萧轩逸耳朵里，却都觉得是个笑话。

“你有话直说，我晚上还有个饭局，没时间在这儿听你教育我。成千璟，你背后都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最清楚，在这儿装什么好人？我问你，子羽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萧轩逸满面愁容，也不知道这几日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让他郁闷成这个样子。

“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你真以为自己魅力大到，能吸引所有人？我今天把你叫出来就是为了说子羽的事儿。我本来是打算娶她的，到了年纪，跟谁结婚不是结？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聪明漂亮的女人，我没有道理放开她。但是她的心里一直在惦记你，就算我强制性把她留在身边，她还是求我，让我放手，让她回到你的身边。萧轩逸，倒是我该问你，你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你哪儿比得上我了？让她这么死心塌地？我警告你，离子羽远点，别再联系她，否则我要你们好看。”成千璟提到可可，忽然变了脸色，嘴唇微抿，不怒自威。

“她想我？呵，说的什么笑话。”萧轩逸虽然在冷笑，可他的眼睛快速地眨动了一下，说明他的心里已经犹豫不决了。

成千璟没说话，继续饮茶，那拿起茶盅时的雾气笼罩住了他的脸，也掩饰住了他唇角快速上挑时的表情。

“我没有打算跟你聊子羽心里到底喜欢谁，我在警告你，离她远一点，懂么？”成千璟对待萧轩逸的语气至始至终从来没有友善过，特别是在人后，今天显而易见，也是一样。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离开她？成千璟，这些年我对你的忍让已经足够了。别总拿老爷子压我，嫁入你们成家的人又不是我，想当年我爸活着的时候我的家境不比你们家差？我占到过你们家一丁点便宜吗？你爸给过我什么吗？又或者是我图过你们成家的财产吗？你不要总是用那一副防狼的样子看着我，谁稀罕呢？”成千璟那冷漠且命令式的口吻显然令萧轩逸感到不爽。

“的确不公平。可谁让你爸爸死了，而成家又这么有钱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你不想图成家的财产吗？是你图不到。这几年，你没有占过老爷子的光吗？前阵子萧氏新品爆炸，闹出人命的时候，如果不是老爷子，你现在早就蹲在局子里吃牢饭了。所以，萧轩逸，我奉劝你聪明一点，不要跟我作对。如果你的公司还想开下去，如果你还想在外人面前扮演着一个风风光光的集团总裁，那就乖乖听我的话。这样，我就不会在老爷子面前，找你的任何麻烦。”成千璟像是捏住了萧轩逸的“七寸”一般，如此笃定地说道。

萧轩逸深吁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成千璟道：“如果子羽心里爱的人是我，那你是别想让她离开我的。没有什么能够拆散我们，包括老爷子。如果你一定要跟我对战到底，没关系，我奉陪。你应该知道，她很像是一个人，所以我当然没有理由放手。”

“是么？不怕死的话，你尽管试试。大门在那儿，好走不送。”成千璟伸手一指包房的门，示意萧轩逸可以离开了。

萧轩逸捏紧了拳头，咬着牙看了成千璟一眼，最终却只能无奈地离开。

当包房的门再次关上的那一刻，成千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笑出来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现如今，都已经达到了。

他其实是真的不愿意出面去跟萧轩逸直接打交道，可可本身是在他手里，是他预留好的一张底牌，就算真的出手，也不可能选在这么早的时候。

但是无奈，可可这女人不听话，非得自己逞能，想尽了一切办法往萧轩逸的床上跑，所以逼得他也不得不改变计划。

更大的意外是，他已经跟可可动真心了，可可那女人犯下的傻，只能靠他帮着找补回来了。

现在萧轩逸对可可充满忌惮，如果要是靠着那个蠢女人自己再想辙，八成又是脱光了衣服往人家的床上爬。

在她那单细胞似的脑子里，好像真觉得上床这件事情，就是男人思想中的一切。

也许对于普通男人来说可以，但是对于萧轩逸这种心思比别人多几倍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

以前可可去找萧轩逸上床也就罢了，现在他绝对不能容忍这一点。

这不等同于眼睁睁地看着可可给他戴绿帽子吗？

所以，他只能赶紧出手，推波助澜。

让萧轩逸误认为可可真的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即使她遇见了成千璟这么一个更加有钱或者更加有魅力的男人时，她依旧会为了萧轩逸去执着犯傻。

成千璟的话，在萧轩逸耳中，显然更加具有真实性。

萧轩逸会怀疑可可的所作所为，但他绝对不会怀疑成千璟。

因为他近乎肯定，成千璟在他的身上是没有任何图谋的。

成千璟的钱比萧轩逸多太多，他不需要预谋性的侵占他什么，除非为了出气。

所以，正常来说，成千璟不会让萧轩逸的利益有什么损失，也不会对他的公司心怀不轨，因为萧轩逸有的，成千璟都有。而萧轩逸没有的，成千璟也有。

正因为如此，萧轩逸才会放心。

现在有了成千璟这么一说，那么萧轩逸对于可可的感情会出现两种可能。

一种是萧轩逸就此听话，为了害怕成千璟的针对，所以远离了可可，从此消失在了可可的视线里。这种可能不是可可想要的结果，可却是成千璟乐于看到的结果。

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正如萧轩逸临走时所说的那句话，他是不会放开可可的。那么萧轩逸无论是出于“真爱至上”的角度也好，还是出于一种反抗心理也好，他都会主动去找可可，想方设法的将可可从成千璟的手中争夺过来，甚至娶到她。因为这是萧轩逸所能做到的，唯一赢了成千璟的方式。

第二种可能一定会是可可希望看到的结果，因为一旦萧轩逸主动接近可可，那他就会比可可更加放低姿态。

因为他是怀着一种目的性去接近可可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他会想办法让可可更爱他，以至于不惧成千璟的威胁，而嫁给他。

这当然更有利于可可去复仇，但保不齐他们之间又会有什么身体接触，这可不是成千璟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是为了可可的心结，也为了她能够在复仇之后死心塌地的留在自己身边，那成千璟愿意给可可一点时间，帮她去达成自己的心愿。

成千璟从西装口袋里取出那枚戒指，再一次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上，望着上面的英文暗纹，忽然笑了出来。

昨天看见可可在见到戒指的时候，笑得那么兴奋，那么灿烂，他就知道可可的心里是真的很爱他。

这不是什么超大克拉的钻石戒指，只不过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指环。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生，这辈子梦寐以求的戒指，都是带钻石的那一种。

钻石戒指是能够买到的，可这枚戒指却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可可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戒指上的英文，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他从来都没做过这样的事，所以虽然字母比较不均匀，却是他对于可可的一片真心。

现如今，只希望这真心能够持续下去，直至永恒吧。

在喝完最后一杯茶之后，成千璟抻了个懒腰，走出了初茶坊。

好久没回家看老爷子了，他还真得去慰问一下。

否则倒是不知道杜雨雁那个女人，在医院闹完那么一出之后，又去在老爷子面前瞎说了什么。

还有，他得回家去那个小屋子里，告诉母亲，他已经找到了这辈子都要为之珍惜的女人。

当可可走到陈可凡家附近的那个泰式餐馆时，给陈可凡打了个电话，“我到你家附近那个餐馆了，你下班了么？”

“我今天下午请了假，在家呢。如果不介意，你到我家来一趟吧，我有点东西要给你看。你还记得我家在哪里么？用不用我过去接你？”陈可凡的语气里充满着一种焦虑感，好像可可再不打电话给他，他就要急疯了。

“不用接我，我认识你家。那我现在过去吧，你一会帮我开一下门就好，那先这样，一会见。”

挂断电话后，出于礼貌，可可还是买了一些水果带过去。

她知道陈可凡喜欢吃芒果，就特意挑了一些比较大的，也算是以此感激他退出了乐信的那个案子吧。

二十多分钟以后，可可到了陈可凡家楼下，发觉陈可凡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自从昨天上午吵过架以后，可可看到陈可凡就莫名觉得有些尴尬，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黏着他叫“可凡学长”，便直接将手里装着芒果的袋子递给他道：“来你家也不知道买点什么，看到新上市的芒果还算新鲜，就给你买了一点。”

陈可凡一把接过袋子，看着芒果特别激动，“你真的认识她，只有她才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爱吃芒果，我都没对别人说过。走，快上楼吧。”

可可看见陈可凡的反应，觉得他有点过于激动了。

知道他爱吃芒果的人，肯定不只她一个。

当年那些追他的小姑娘，各个都把他的喜好背得滚瓜烂熟，只是他自己心不在焉罢了。

进屋之后，陈可凡都没来得及将手里的袋子放下，就立刻问可可道：“方可可她现在在哪儿呢？”

可可想了想，对陈可凡说道：“你还是坐着听这个消息比较好。”

“为什么？”虽然不明所以，可陈可凡还是听话地坐下，他此刻在可可面前温顺地像是一只提线木偶。

毕竟可可才是现在唯一能够告诉他方可可消息的人，不管真假，这好歹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听到的唯一希望了。

“因为……”可可咬着嘴唇顿了很长时间，她能够感受到陈可凡盯着她眼神里的期盼，就好像是等了很久很久，马上就要成功了的期盼。

可显然，她的答案，并不会是他想要听到的那一个。

“因为她在一年前，已经过世了。就是她跟萧轩逸离婚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可可终于说出了她一早就预计好了的答案，可是当看到陈可凡的眼神，她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

陈可凡哭了，几乎是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她就看到陈可凡瞪大了双眼，眼泪从眼眶里一下子滚落了下来。

“你没有骗我吧？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她又是怎么死的？”陈可凡虽然流下了眼泪，可是却仍然在特别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让他的声音不要吓到可可。

“我没骗你，其实得知她死亡的消息是个偶然。当时萧轩逸跟方可可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可能B市没人会不知道他们吧。我偶然得知方可可跟我是一个学校的，所以就对她有些兴趣，也有过打算私底下认识认识她，看看当初的那个离婚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我就动用了一点家里的关系，想要查一下她的联系方式。结果她的户口已经被注销了，写着死亡。我其实不知道你跟她之间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在学校的时候，没听人说过你有女朋友。”随着可可一点一点讲完自己编造出来的所有谎言，陈可凡已经泪流满面。

她很少看到男人会哭，更是没有见过陈可凡这样的男人哭。

就是流眼泪，也不发出任何哽咽的声音，像是隐忍了多少事情一样。

他用袖子抹掉了脸上的泪痕，然后揉着眼睛跟可可说：“我特别爱她，可是我特别怂，就没承认过。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就跟个小尾巴似的在我身后，我从来也没想过她会有朝一日找别的男人做男朋友，嫁给别的男人做老婆。我就想着，那时候她还小，我再等几年，等她长大了，再跟她说爱，也来得及。可是没想到，她不等我；更没想到，她都不给我一个说爱她的机会，就离开了。”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可讲的话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我老婆的求婚吗？就是因为方可可。那天是方可可跟萧轩逸在S市办婚礼的日子，新闻上有报道的。我前妻就是在那天晚上跟我求的婚。我当时心里特别难过，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方可可的脸，所以才会答应了她。我以为我只是孤独寂寞，只是因为缺少一个女人的陪伴，所以我就赶紧借此机会，给自己找了一个女人。可是结婚以后，我发现我根本就不爱她，即使为了责任我一直在包容，可我心里根本没办法抹去方可可的影子。”

可可惊讶，她没有想到自己在陈可凡的心里竟然会有这么深的位置。

甚至在这一瞬间，她都闪过了一个念头。如果当年陈可凡在自己还没有遇到成宪的时候，就跟她表白了，那她会不会答应？她今天的命运，会不会就不一样？

“子羽，你知道么，在方可可离婚的时候，我还特别庆幸。我以为自己终于有了照顾她的机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至始至终也联系不上她。你说B市虽然不小，可毕竟就是这么一座城市，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找不到了呢？今日听你这样说，我明白了。不是她不想见我，而是她根本没办法见到我了。我多傻，我还想着留在萧轩逸的身边就能找到她，她肯定是因为跟萧轩逸离婚才被逼死的，我根本不相信她会出轨。”说到这儿，陈可凡用手捂着脸，开始将头埋在掌心，呜呜痛哭。

像是隐忍着的嚎啕，明明撕心裂肺，却不愿意发出太强烈的声音。

可可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可纵然再不是滋味，她也不可能去对萧轩逸承认她就是方可可。

这件事情，无论是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而言，还是对于她的复仇计划而言，都是绝对不能被除了她跟成千璟以外的第三个人知道的。

所以无论对方是谁，无论他有多么的在意自己的生死，她都不可能去声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用手轻轻在陈可凡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他道：“她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感动还有人记得她，真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陈可凡的头已经枕在了她的肩膀上，双手死死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了怀里。

可可想要挣扎，可又因为陈可凡哭的太过伤心，不好意思打断他的情绪。

毕竟陈可凡还是第一个因为自己的死亡而难过成这个样子的人。

出于这一点，可可还是非常感动的。

“子羽，希望我这样说你不要介意，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总是会莫名地让我联想到方可可。除了她，还真的没什么人叫过我‘可凡学长’。明明你们两个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可我就是总想在你身上找到她的影子。在得知你跟她有相同的姓氏，我就更激动了，有多少个瞬间，我竟然以为她回来了。”

说到这儿，陈可凡放开了可可，眼睛通红地看着可可诚心诚意道：“对不起，子羽，我得给你道歉。因为我总想证明你跟方可可有关系，所以才会一遍一遍去试探你。包括我们一起去吃的泰国菜，包括你第一次来我家时我递给你的苏打水。还有，我开除你，其实并不是萧轩逸的决定，而是我嫉妒你一直在为他打算着一切。你的出现总会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方可可，我很怕另外一个她出现，却还是成为尾随在萧轩逸的身后，成为另外一个受伤的人。不不不，这么说也许是因为我嫉妒萧轩逸。可我就是嫉妒他，为什么无论你还是方可可，都会犯下同一个错误，爱上同一个男人？”陈可凡的语气到了后来，近乎成为了一种质问。

可可望着他认真的神情，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陈可凡留在萧轩逸身边是为了自己？他跟前妻结婚是为了自己？他甚至针对现在的她，都是为了自己？

可可有些难以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答案，她没想到过陈可凡会这么在意曾经的她。

因为曾经的她比起现在，真的既算不上漂亮，也算不上有气场。

就是一个扎着马尾，笑得傻乎乎的姑娘，还会轻易被伤，还会大哭一场。

真没想到，会有人真的爱上那个样子的她啊。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都没有错，陈可凡又从屋子里抱出了一个整理箱给可可看。

箱子里是所有曾经方可可送给他的东西，以及自大学毕业之后这几年，每年生日，陈可凡给方可可准备的礼物。

可可一样一样拿起来看，她喜欢的颜色，她喜欢的图案，她喜欢的卡通形象。

一切的一切，陈可凡都记得。

要知道，这些就算是当初跟她谈恋爱时候的成宪，或者是跟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萧轩逸也未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