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北宋神宗时,河州、陇州被西羌占据,神宗力图恢复,命王韶(字子纯)以龙图阁待制任熙州知州。王韶到任后,西羌打算入侵熙河路(治所即在熙州,今甘肃临洮),先派人打探我方虚实。巡逻兵把探子抓住,从他的衣缝中搜出一封信,上面记的全是熙河路的人马粮草的数字。王韶的部下都要求把探子肢解示众,王韶忽然决定打他二十背杖,在他身上刺"番贼决讫放归"六个大字放他回去。
这时正好西羌的兵马很多,粮草也很充足,他们得到探子带回的书信,知道王韶已做好战备,他们的入侵计划就搁置下来了。
窃锁殴人元丰间,刘舜卿知雄州,虏夜窃其关锁去,吏密以闻。舜卿不问,但使易其门键大之。后数日,虏谍送盗者,并以锁至。舜卿曰:"吾未尝亡锁。"命加于门,则大数分,并盗还之。虏大惭沮,盗反得罪。
民有诉为契丹殴伤而遁者,李允则不治,但与伤者千二钱、逾月,幽州以其事来诘,答曰:"无有也。"盖他谍欲以殴人为质验,既无有,乃杀谍。
“译文”
北宋神宗元丰年间,刘舜卿任雄州知州,雄州(治所即今河北雄县)当时是宋,辽边境地带。一天,敌方夜间把州城门关的锁偷走了。门官秘密地把此事报告给刘舜卿。刘舜卿并不细细查问此事。只是让门官去换一个大些的新门键装上;几天以后,辽国间谍把偷锁的人送回雄州,并且把门锁也带回来了,刘舜卿见了对方来人说:"我们没有丢失门锁。"命人拿到城关门上去试试,门键比锁大了几分,锁不上。刘舜卿把偷锁的人和门锁又交还给对方让他们带回。辽人大为惭愧丧气,偷锁的人反被辽人判罪处治。
北宋李允则任雄州知州时,州中有人投诉说被一个契丹人打伤,而凶手逃走了。李允则没有追究,只是给这个受伤者两吊铜钱让他去治疗。过了一个月,契丹幽州方面派人来问此事,李允则回答说:"没有这事呀?"这是契丹间谋想以被打伤的人为证见,证明他在雄州的活动,既然没有打伤人的事情发生,契丹就把这个间谍杀了。
甲杖库火李允则尝宴军,而甲杖库火。允则作乐饮酒不辍。少顷火息,密遣吏持檄瀛州,以茗笼运器甲。不浃旬,军器完足,人无知者。枢密院请劾不救火状,真宗曰:"允则必有谓,姑诘之。"对曰:"兵械所藏,儆火甚严。方宴而焚,必奸人所为。若舍宴救人,事当不测。"
(评注:祥符末,内帑灾,缣帛几罄。三司使林特请和市于河外。章三上,王旦在中书悉抑之,徐曰:"琐微之帛,固应自至,奈何彰困弱于四方?"居数日,外贡骈集,受帛四百万,盖旦先以密符督之也。允则茗笼运甲亦此意。)“译文”
北宋李允则任雄州知州时,一次在军营中举行宴会,突然兵器装备仓库失火。李允则听到消息后,仍然饮酒作乐不停。不一会儿,火扑灭了,他秘密派人带着文书到邻近的瀛州,用装茶叶的箱子运回了一批兵器装备。不到十天的时间,库里的兵器补充完毕了,外人一点也没有发觉。
事后,枢密院弹劾李允则不救火,宋真宗说:"李允则这样做必定有个说法,等问问他再说。"李允则对此事回答说:"储藏军械的地方防火措施十分严密。这里正在举行宴会之时而兵器装备库失火,这必定是内奸在搞破坏。如果离开宴会纷纷都去救火,恐怕还有更意料不到的事态发生。"
草场火驿舍火村?知郓州。尝有揭帜城隅,著妖言其上,期为变,州民皆震。俄而草场白昼火,盖所揭一事也,民益恐。或谓大索城中,?笑曰:"奸计正在是,冀因吾胶扰而发,奈何堕其术中?彼无能为也!"居无何,获盗,乃奸民为妖,遂诛之。
苏颂迁度支判官,送契丹使宿恩州。驿舍火,左右请出避火,颂不许;州兵欲入救火,亦不许,但令防卒扑灭之。初火时,郡中汹汹,谓使者有变,救兵亦欲因而生事,赖颂不动而止。
“译文”
北宋哲宗时,杜?任任郓州(治所在今山东东平县西北)知州。有人在州城角上高高地插了一杆旗,上面写了一些胡言乱语,说什么将有祸变发生,州中民众都大为震动。没多久,州中草料场大白天失火,正是旗上所预言的祸变之一,民众更为恐慌。有人建议大举在城中对造谣作乱之人加以搜捕,杜?笑道:"奸人所设计谋的目的正是如此,企图借着我们搅扰搜捕之机而发起动乱,我们怎能落入他们的圈套中?决不能去那去那样干!"过没多久,抓住了盗匪,供出插旗、放火之事正是坏人兴妖作乱,于是把这些人逮捕杀掉了。
北宋神宗时,苏颂任度支判官,他送契丹使节回国途中住在恩州(治所在今河北清河)宾馆中。宾馆中忽然失火,随从们请求跑出去避火,苏颂不同意,州中驻军想进来救火,他也不允许,只命令宾馆中的守卫士兵加紧扑灭火灾。
火刚烧起来的时候,州中谣言四起,说是契丹使节发动变乱,来救火的州中驻军也想趁火打劫。全靠着苏颂临危镇静不动才使动乱没有发生。
文彦博文潞公知成都,尝于大雪会客,夜久不罢。从卒有谇语,共拆井亭烧以御寒。军校白之,座客股栗。公徐曰:"天实寒,可拆与之。"边批:蔡得做人情。神色自若,饮宴如故。卒气诅,无以为变。明日乃究问先拆者,杖而遣之。
(评注:气犹火也,挑之则发,去其薪则自熄,可以弭乱,可以息争。
苏轼通判密郡。有盗发而未获,安抚使遣三班使臣领悍卒数十人入境捕之。卒凶暴恣行,以禁物诬民,强入其家,争斗至杀人,畏罪惊散。民诉于轼,轼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悍卒闻之,颇用自安,轼徐使人招出戮之。遇事须有此镇定力量,然识不到则力不足。)“译文”
北宋仁宗时,潞国公文彦博在成都任益州知州,曾经在一个大雪天中宴请宾客,夜深了还没有散席。随从的士兵有人大发牢骚,并且把井亭拆掉烧了避寒。一个军校把这些向文彦博报告了,席上的宾客听后都吓得直打颤。文彦博镇定地说:"天气也确实冷,就让他们把井亭拆了去烤火吧。"说毕神色自若地继续照旧饮酒。随从的士兵们泄了气,再也没有找借口闹事。第二天,文彦博查问清是谁先动手拆井亭,把此人杖责一顿押送走了。
张辽张辽受曹公命屯长社,临发,军中有谋反者,夜惊乱火起,一军尽扰。辽谓左右曰:"勿动!是不一营尽反,必有造变者,欲以动乱人耳。"乃令军中曰:"不反者安坐!"辽将亲兵数十人中阵而立。有顷,即得首谋者,杀之。
(评注:周亚夫将兵讨七国。军中尝夜惊,亚夫坚卧不起,顷之自定。吴汉为大司马,尝有寇夜攻汉营,军中惊扰,汉坚卧不动。军中闻汉不动,皆还按部。汉乃选精兵夜击,大破之。此皆以静制动之术,然非纪律素严,虽欲不动,不可得也。)“译文”
大将张辽受曹操之命驻扎长社县(治所在今河南长葛县东北),临出发时,张辽的部队中有人谋反,夜里营中惊乱不止,着起大火,全军都骚动不安。张辽对身边的将领说:"不要乱动!这不是全营的人都反了,而必定是叛变的人想以此来惑乱人心而已!"他向军营中下达号令:"凡没有参加叛乱者要安稳坐好不要乱动!"张辽率领几十名警卫士兵,站在军营中央巍然屹立。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带头谋反的人捉住,立即杀掉了。
薛长孺王?薛长孺为汉州通判。戍卒闭营门,放火杀人,谋杀知州、兵马监押。有来告者,知州、监押皆不敢出。长孺挺身出营,谕之曰:"汝辈皆有父母妻子,何故作此事?然不与谋者,各在一边!"于是不敢动,唯本谋者八人突门而出,散于诸县,村野捕获。时谓非长孺则一城之人涂炭矣。铃辖司不敢以闻,遂不及赏。长孺,简肃公之侄也。
(评注:王忠穆公?知益州,会戊卒有夜焚营、督军校为乱者。?潜遣兵环其营,下令曰:"不乱者敛手出门,无所问!"于是众皆出。令军校指乱卒,得十余人,戮之。及旦,人皆不知也。其为政大体,不为苛察,蜀人爱之。)“译文”
北宋薛长孺担任汉州(治所在今四川广汉)通判时,驻守的士兵叛乱,把军营门封锁住,在城中放火杀人,还想把知州、兵马监押也杀掉。有人来报告了这些情况,知州、监押都不敢出面制止叛乱。长孺挺身走出营门,向叛乱的士兵讲道:"你们都是有父母、妻子、儿女的人,为什么要干这种事?那么,凡是没有参与谋反的人,立即站在一边不要动!"于是士兵们都站住不敢再动,只有主谋叛变的八个人突破城门而逃跑,分散到州中几个县里,被农村人抓获住了。当时人们都说,要不是薛长孺挺身而出,全城之人就要遭殃了。州中铃辖司的武将怕朝廷追究他们失职之罪,而不敢把这件事向朝中奏报,于是薛长孺也没有受到奖赏。
薛长孺,就是简肃公薛奎的侄子。
北宋仁宗时,忠穆公王?任益州(治所在今四川成都)知州,正碰上驻守的士兵晚上焚烧营房、胁迫军校参加叛乱。王?暗地派兵把军营包围住,向营中下令说:"凡不想参加叛乱者立即将手放在胸前走出营门,概不追究。"于是士兵们都走出来,王融命令军校指出叛乱的士兵,抓出了十几个人,杀掉了。到天明时,城里人都不知道军营发生了哗变。他的治政方针就是要识大体,不过分苛求严查,蜀中人民都很爱戴他。
霍王元轨霍王元轨为定州刺史时,突厥入寇,州人李嘉运与虏通谋。事泄,高宗令元轨穷其党与。元轨曰:"强寇在境,人心不安,若多所逮系,是驱之使叛也。"乃独杀嘉运,余无所问,边批:惩一已足警百。因自劾违制。上览表大悦,谓使者曰:"朕亦悔之。向无王,则失定州矣!"
“译文”
唐高祖李渊的第十四个儿子李元轨封霍王,他在担任定州(即今河北定县)刺史时,突厥人入侵,定州人李嘉运与敌人相勾结。此事败露后,唐高宗李治命令李元轨穷究其党羽。李元轨说:"强敌压境,人心不安,如果过多的抓捕人,就会驱使人叛变投敌。"于是,只把李嘉运杀掉,对其余的人不再追查,并因此上表检讨自己违背了圣旨,高宗看过奏表后十分高兴,对使者说:"朕下旨后也后悔了。如果没有霍王这一举措,那么定州现在就丢失了!"
吕公孺吕公孺知永兴军,徙河阳。洛口兵千人,以久役思归,奋斧锸排关,不得入,西走河桥,观听汹汹。诸将请出兵掩击,公孺曰:"此皆亡命,急之变且生。"即乘马东去,遣牙兵数人迎谕之,(边批:最妙。)曰:"妆辈诚劳苦,然岂得擅还之?渡桥,则罪不赦矣!太守在此,愿自首者止道左。"(边批:不渡便宜制。)皆伫立以俟。公孺索倡首者,黥一人,(边批:尤妙。)余复送役所,语其校曰:"若复偃蹇者,斩而后报。"众帖息。
“译文”
北宋神宗时,吕公孺任永兴军知军,他将永兴军治所迁到河阳(在今河南孟县西)。洛口(今河南巩义市北,伊洛河入黄河处)籍的驻军一千人,因服役时间很久想回家,抡起了斧子砍辟城门,没有辟开无法入城,就又向西朝黄河桥涌去,看到的、听到的一片汹汹之势。部将们请求出兵追杀,吕公孺说:"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家伙,一激化就会发生叛变。"他立即乘马向东,派几名卫兵迎着洛口兵向他们讲道:"你们诚然很辛苦了,然而怎么能擅自回家走呢?谁要是敢过桥,那就罪不容赦了!吕太守现在就在这里,愿意自首的站到路左边去。"这些人一个个都站到路边等吕公孺发落。吕公孺抓住首犯,将他面上刺字示罚,其余的人仍然送回营中,并告诉军校说:"若再有人违犯军令,你可先斩后报。"众人服服帖帖安定下来。
廉希宪廉希宪为京兆四川宣抚使。浑都海反,西川将纽邻奥鲁官将举兵应之,蒙古八春获之,系其党五十余人于乾州狱,送二人至京兆,请并杀之。希宪谓僚佐曰:"浑都海不能乘势东来,保无他虑。今众志未一,犹怀反侧,彼若见其将校执囚,或别生心,为害不细。可因其惧死,并皆宽释,就发此军余丁往隶八春,上策也。"初八春既执诸校,其军疑惧,骇乱四出,及知诸校获全,纽邻奥鲁官得释,大喜过望,人人感悦。八春果得精骑数千,将与俱西。
(评注:所以隶八春者,逆知八春力能制之,非漫然纵虎遗患也。八春能死之,希宪能生之,畏感交集,不患不为我用矣!)“译文”
元世祖中统元年,廉希宪任京兆四川宣抚使。当时浑都海叛乱,四川将领纽邻奥鲁官准备举兵响应,被蒙古将领八春破获,逮捕了他们同党五十多人下于乾州(治所在今陕西乾县)监狱中,并将首犯二人送至京兆(即今陕西西安),请求把他们都杀掉。廉希宪对幕僚们说:"浑都海未能乘势东来,可保证没有别的意外发生。但现在各地思想混乱不一,还怀有反叛情绪,西川方面如果见他们的将校军官都被抓入牢中,就可能疑惧而叛乱,那样将造成很大危害。现在可乘着他们怕死的心思,把这些将校都赦免释放,就将这支部队留下的人派遣给八春指挥,这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