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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衣袋,晨曦目不斜视的快步走出去,不到一分钟,男人急促的脚步就赶了上来,起伏着淡淡细纹的手抓住了她手臂,“晨曦,我们谈谈。”
他抓的很紧,晨曦下意识的挣脱,竟然没有挣开。
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凉了下来:“不是做过了断了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远谦面对她,永远都觉得无奈:“我不知道你结婚,通过新闻才知道,你嫁的人竟然是慕时琛。我也不知道你一直在画画,也是透过新闻才知道你的漫画要改编成影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晨曦失声笑了出来,黑白分明的杏眸里是一览无遗的嘲弄:“你有什么资格能让我亲口告诉你么?”
傍晚的夕阳余晖下,面前的女孩子神情没有半分温暖,刺骨的冷冽。
她的容貌和年轻时的路安安很相像,性子却截然不同。
偏激、极端、偶尔对他流露出来的尖酸刻薄、咄咄逼人几乎叫他无从以对。
可是细细想来,她性格里的所有不堪都是因为他——流落海外,没有完整的家庭,没有父亲的关心,有的只有活在阴暗躁郁里的母亲。
所以每当看见晨曦咄咄逼人的模样,他便深深的觉得他的前半生仿佛处处都令人悔不当初,大概他是世上最差劲的父亲了吧。
就连现在,好不容易她与他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他还要顾虑着他现在的妻女,照顾她都不敢明目张胆。
“我……”也许是因为那件婚纱对他的冲击太大,今时今日似乎是他最难以面对她的一天,握着她手臂的手慢慢垂下来,沉默好半晌,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来,“这个你拿着。”
这世上最令人寒心的就是总有人以为金钱可以弥补所有伤害。
晨曦撇了一眼银行卡,绯色的唇扬起,那么温婉干净的一张脸蛋就透出刻薄来。
“给我银行卡做什么?怕慕时琛太穷?我嫁过去过苦日子?”
林远谦半阖着眸,没说话,只是固执的将银行卡塞给她,晨曦抬手拍开,银行卡应声而落。
“我老公他应该不喜欢我要别的男人的钱。”
林远谦眉骨间有了焦灼,却还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低低道:“我不是别的男人。”
晨曦冷冷的笑起来,语调轻慢:“如果你二十年前有这个觉悟就好了。”
话至此,林远谦彻底无言以对,心中大恸,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终究是年过半百的男人了,再英俊的皮囊都有了岁月的痕迹,晨曦静静看着他,心尖上开始有些细细密密的绞痛。
她年幼时从未见过他,只在妈妈偶尔的回忆里得知他是如何的俊朗潇洒、才华横溢,可惜所有的意气风发还是葬送在了时间里。
此刻的他看上去似乎也只是一个沧桑颓败的父亲。
晨曦咬咬牙,忍过心头那阵的复杂晦涩,歪着头冲他轻蔑的嗤笑:“既然当初狠得下心,那就继续狠心,半途而废只会让我更瞧不起你。我是个很记仇的人,如果你是试图获得我的原谅,我劝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了。”
林远谦一震,慢慢睁开眼,她还是低低徐徐的笑着,恨意与嘲弄都分明至极。
也许从来就没有回头路可走,连补偿都无计可施。
低低的留下一句对不起,林远谦转身走远。
……
除了那次他发脾气,故意在外面消失了十天半个月外,其他时候,慕时琛都尽量用最快的速度结束出差。
以前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每次容临一出远门就魂不守舍,恨不得把自己砍成两截,一半在外,一半在家。
现在,他隐约能体会到容临的心情了——家里有个太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特别是他家那位还格外招男人惦记。
赶了最后一班飞机回到碧海蓝桥时,已经是凌晨时分,慕时琛走进二楼卧室,借着清浅的月光,能隐约瞧见床上的女人睡得很熟。
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慕时琛迈开长腿走过去。
修长有力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揽入怀里,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气息毫无预兆的压了下来。
晨曦一贯浅眠,只是深夜时分困顿之极,何况男人的气息熟悉到令她觉得十分安全,她懒得睁眼,只当自己在做梦。
直到密密麻麻的轻吻落入她脖颈间,温热的唇从耳根一路蔓延到锁骨以外……她终于在战栗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