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脉血管在他手下,随着他的渐渐收紧,血液似乎开始停止了流动。
他明明那么单薄瘦削,颀长挺拔的身姿却又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挡住了所有空气,叫她喘不过气来。
慢慢窒息的感觉很难受,但是慕乔并没有任何求饶的意思,连呜咽挣扎都没有,她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秋水一般的杏眸里含着笑意。
男人手背的青筋暴起,张牙舞爪的像头蛰伏的野兽。
慕乔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好像也越来越淡薄,却还是倔强的想:段景川,你真的会为了她掐死我吗?
慕乔拿自己的命去赌,幸好,她最后赌赢了。
脖子被掐断的前一秒,男人还是松开了手,她看见他薄唇微张,一字一顿:“慕乔……”
哪怕轻轻呼吸一下,喉管都痛的撕心裂肺,慕乔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还是盈盈笑出声。
她用刺痛的嗓子喑哑着低低笑说:“你认出我了啊!隔着口罩都认出我了呢,我以为你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
在对视的瞬间,段景川就认出来了,分秒之间的怒意令他不由分说的掐上了她的脖子。
可是身后小姑娘让人心疼的哭声,身前有躺在病床里女人,恩怨解决的时间地点明显都不适合。
他没再理会慕乔,转身去看小姑娘的情况,简润清早就把小姑娘抱在了怀里,捂着她的泪眼,没让小姑娘瞧见这不该瞧见的场面。
他对简润清微微颔首,很快对方领会他的意思,抱着小姑娘出去了,保姆和两个保镖接连跟上。
而后在他无声示意下,另外两个保镖也带着慕乔,一同退出了病房。
很快,病房恢复清净,只余医生忙碌的动静。
段景川深深看了眼沉睡不醒面色青白的女人,转头走了出去。
……
噩梦如影随形,接踵而至。
晨曦又一次从梦魇中挣扎而醒,半边身子被冷汗打湿,她睁开眼,是她逐渐习惯的黑暗。
不过下一秒,她就被一双温暖的手臂揽入了怀中。
男人低沉清晰的两个字“晨曦”像镇定剂,轻易让她放松下来。
她靠在他胸前,手指攀爬上他的小臂,紧紧揪住他的衬衫袖子,纤细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
“晨曦。”慕时琛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抚上她微凉的脸颊,将她严丝合缝的抱在怀里。
尽管他后悔自责极了,不该去南欧,尽管他想替她承受一起痛苦,可是到头来他能做的,也只有给她一个亲密的拥抱。
慕时琛从未觉得如此束手无策过,宽慰安抚的话在他胸前打了无数转,最终他仍旧难以启齿,那些话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毫无用处。
始终萦绕无法散去的愤怒也许不是对韩星辰的,而是对他自己。
是他没有尽到爱人的责任,没有保护好她。
慕时琛抱着晨曦,难以言语,晨曦因为精力不济,懒洋洋的不愿费力说话,她觉得这般安静的待着便很好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慕时琛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要摁断电话,来电显示是容临,他犹豫了下,还是点了接通。
隔着电波,容临的声音低沉又严肃:“慕乔不知何时偷偷回国了,她差点掐死夏夏现在被段景川控制住了!还有……”
容临停顿了下,语气变得艰难,“晨曦的车祸可能和慕乔有关。”
晨曦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她也听不清电话里的人说了些什么,只是发现病房里安静的有些奇怪,慕时琛一直没有回应电话那头的人。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她腰上忽然一重,他拦住她腰的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按进身体里。
晨曦一怔,而后喃喃的问:“怎么了?”
“没怎么。”耳畔响起他平淡的声音,“公司里的一些急事。容临会处理的。”
别说晨曦如今看不见,她从前看的见的时候,也未必能从他神色之间分辨出某些蛛丝马迹。可是此刻,她莫名无比笃定。
“你有事情瞒着我。”
男人沉默了一秒,又低低的笑起来,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背脊,将她放回床上。
他一边替她掖好被角,一边俯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你好好养身体,别胡思乱想。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晨曦抓住他衣袖,涣散而又黑白分明的眼眸精准的望向他,固执的摇头:“不,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男人又是一声低笑,像是无奈极了,摸着她脸颊的指尖仿佛流淌着宠溺:“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就赶紧养好身体,亲自来瞧一瞧我是不是有事情隐瞒你。”
他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没有异常。
晨曦抓着他衣袖的五指慢慢松开,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因为失明而过于敏感。
她抿了抿唇,慢慢阖上眼,在他轻柔的安抚下,睡意再度袭来。
良久,她的呼吸变得平稳,慕时琛才从病床边站起身,眼底清晰的映着她的侧颜。
不知为何,他蓦然想起韩星辰说的那句话——路晨曦将来一定会后悔嫁给你。
也许韩星辰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