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不说话，晨曦也绝不主动打破沉默，只是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微微失神。

不知何时，宾利停在了珊瑚水榭前，她都未察觉。

直到男人低醇模糊的嗓音响起：“我可以向你要一个答案吗？”

晨曦四散开的思绪被拉回，怔了怔，才迟缓的道，“什么？”

“你究竟是为什么救我呢？”他望着她的肩头，眼底温柔缱绻。

晨曦有种错觉，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她反感，他甚至试图亲吻她的肩膀。

晨曦抿起唇，低声而利落的道：“一出为了夏夏的苦肉计。”

听起来就像是精心准备好的答案，而这个回答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是总有些不死心，总存了些侥幸，非要听她亲口说。

男人轻笑一声，语调透着隐匿的自嘲，“在发现枪口对准我的时候，临时起意的吗？”

“是的。”

慕时琛看着她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薄唇微掀，像是牵扯除了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是吗？可是你丧失意识之前，却没有对我说让我好好照顾慕夏，你只说——你很后悔。后悔什么？后悔救了我，还是后悔……遇见我？”

晨曦握在一起的双手不自觉的愈发用力，指尖泛着惨白，“都不是，我后悔……只是因为连累了夏夏。”

未来的事情，没有谁当下就能看的清，当下做的每一个决定，导致了未来的某个不堪设想的后果后，再回过头来看当时做的决定，自然会悔不当初。

晨曦也不能免俗，所以她总是会想，如果她避开了慕家、避开了沈霆、避开了韩星辰，是不是就不会有车祸，夏夏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慕夏……又是因为慕夏。

慕时琛偶尔会很没道理的想，如果让她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是个男人该多好，无论是前男友或者初恋什么的，他或许会一时嫉妒，却也能毫无顾忌的解决掉的对方，再将她完全留在身边。

偏偏她最看重的那个人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如同家人一般的姐妹。

他连吃醋嫉妒都不行。

她狠心凉薄到为了友情亲情放弃与他的婚姻，他也只能成全。

慕时琛摁了摁眉心，低低的嗤笑，也不知在笑谁。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问：“如果有一天，夏夏醒来，你会重新接受我吗？”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哪怕他亲手将小乔送进监狱，只要慕夏一天不醒过来，她就无法心安理得的与他生活下去。

慕时琛自嘲的发现，好像他们之间唯一的契机便是慕夏。

晨曦顿了顿，干净的脸庞浮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淡淡惘然，“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呢，夏夏醒来的那天，也许我们之间早就没感情了，时间总能消磨掉一切……何必期待这种不确定的如果。”

外面的雨恰好停了，宛若设计好的剧情，为他们的谈话画上了句号。

晨曦解开安全带下车，不忘转身道谢：“开车小心。”

恰如其分的朋友叮嘱，半点逾越都没有。

驾驶座上的男人目送着她走远，唇边好像始终挂着抹懒洋洋的淡笑，眼神却温凉的恍若无物。

……

枪伤痊愈后，晨曦再度回到了与世隔绝的漫画世界里。

因为有明确清晰的主线内容，她创作起来分外顺手，效率远远高于前一步作品。

对此，身为编辑的简润清表示喜闻乐见，只是渐渐铺展开的漫画剧情总让简润清迷惑不已。

她时不时便会觉得这故事似曾相识，却又深觉匪夷所思，只当自己脑洞太大，偶尔和晨曦提起自己的想法时，晨曦也只是笑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后来她也就不再问了。

直到很久以后，这部漫画引爆全网，成为江城街头巷尾讨论度最高的话题时，简润清才发现原来此时不是她联想力太丰富。

晨曦一改之前边创作边连载更新的模式，没有急着将前面准备好的漫画章节发布出去，而是专心致志的一路往后，似乎是打算完成大半后，才开始正式发布。

简润清对她的做法表示百分百的支持，因为她从前老是因为强迫症似的自我修改，而导致断更，有了长足的存稿，就不必担心断更了。

不过简润清作为业界良心，设身处地的十分担心晨曦的生活，“需要我和网站申请，给你预支稿费么？”

晨曦与她开玩笑：“我看上去很穷吗？我可是有餐厅的富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