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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盯着一路往下直到底层的电梯数字键，发了会儿呆。

她转身回家的时刻，对面紧闭的门忽然开了。

沈霆一身笔挺深蓝西装，领带一丝不苟，腕间手表闪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社会精英的风范。

他看到她，有些惊讶：“刚从外面回来还是要出去？”

晨曦微微笑着：“送慕时琛出门。”

沈霆短暂的一怔，“慕时琛么……你们和好了？我前两天好像也在小区周围看到他了。”

他表示出淡淡的好奇，分寸极佳的礼貌，就像寻常朋友那样。

晨曦摇了摇头：“算不上和好吧……只是，在江城生活或者无论做什么事，总是越不过他去。”

沈霆还是那样淡淡的看着她，嘴上却说：“是这样么？没有他的生活你也过了大半年了啊。”

晨曦瞳孔微扩，有些意外又有些尴尬。

很久之前，他就刻意的与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言谈举止之间，进退有度，令晨曦安心又毫无压力。

君子之交淡如水，当是如此。

他忽然这样坦荡的质疑，晨曦莫名有些接不上话的无措。

她的情绪、心思总是藏得极深，沈霆当初守在她身边数年，仍然走不进她心底。

不过他也并非完全不了解她。

重修旧好破镜重圆这种影视剧一般的桥段在，在晨曦身上太难视线了。

她一旦心有芥蒂，便无法轻易原谅一个人。

哪怕对方是慕时琛，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只是，沈霆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她怀揣着怎样的想法，打算做什么，他是琢磨不透的。

琢磨不透便琢磨不透吧……他淡淡的想。

对着她，他总是纯善妥帖的，见她略显意外无措，他便带着歉意掠过了这个话题。

“我听简润清说，你的新漫画准备的差不多了？”

“是的。”

说起漫画，晨曦神情里带了些笑，又在下一秒转为肃然，“学长，关于漫画，之后我可能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当然可以啊。”他看着她，发现她肃然的神色里夹杂着某些迟疑，于是他想也不想的打断，然后不问缘由的应承了下来。

“你在江城，本就没有太多依靠，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用觉得开口太为难。”

他眼神虽然仍旧直白，却也是温和内敛的，不再像年少时的赤诚热切，好像生怕晨曦看不到他对她的心意。

晨曦怔怔的，下意识的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理智上，她的确需要他的帮忙，可是他这样毫不犹豫的善意，又令她退缩。

晨曦厌恶这样的自己。

她低着头，脸色明暗交错，沈霆隐约判断出她的犹疑。

“别担心，别觉得会给我添麻烦或者亏欠我什么。”他淡淡的笑，落落大方，语气又格外的认真，“如果能帮到你什么对我而言是最好了。不然我总觉得这一生太遗憾。”

他一直都是懊悔的。

当年要是他能果决些，不对家里妥协，不曾回国试着联姻，那么今时今日，他们又是何种情景。

夜深人静之时，沈霆每每想起这个如果，便万分痛苦与遗憾。

很久以后，他终要娶妻生子，支撑着一个大家族，护卫着沈家的家业，繁忙琐碎的日子里，那些悸动、那些懊悔、那些想为某个人豁出一切不管不顾的意气风发只能被他深深埋藏。

趁着现在，他还有机会，他希望能做点什么，让他后半生的遗憾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