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受牵连的同僚也拍了拍胸口,以后是不敢乱惹沈少卿了,后台这么硬呢。
而另一个人是胆战心惊的沈是。
他看到了行酒令时,柳长泽接过那杯,未曾被银针验过的琥珀酒……
琼林花一过,柳长泽便退了席,他向来在宴席就是露个脸就走,今日已经算是时间久的了。
而沈是担忧他出事,假借方便一道跟了去,但他走的急,不慎撞了一个绿袍小官,弄的对方满身酒水狼藉,他看着柳长泽消失在园景里,急忙致歉道:“冲撞仁兄了,现有要事,改日必……”
“无碍,沈兄有要事便先去吧。”
沈是蓦然抬头,竟是文通,是了这四品以上的宴席怎么会有绿袍官,也只有天子近臣有这个殊荣了。
沈是躬身谢过,不再客套,也无话客套的离去。
文通看着沈是绕过几个来人,一路飞快穿行,他愣了下,沈是为何又看得见了。
无缘无故的夜盲,又无缘无故的复明。
文通下意识的跟过去,却被身旁狐朋狗友扯住了衣摆。
“文翰林,去哪里?再饮一杯啊!”
“方才扬言喝倒我们的气势呢!”
“莫不是怕说不上飞花令想跑。”
“无事无事,为兄帮你喝。”
文通脾气好,又会闹气氛,众人被他哄得开怀大笑,自然不愿放他离去。
文通的脸拉成一个囧字,滑稽的拽了下自己的泥泞的官袍,然后将案上一排七星连珠似的酒饮尽,同诸位说:“小弟换个衣袍,去去就来。”
他走的迟,寻着沈是的方向找去,没看到沈是,却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侍卫。
与此同时,沈是也跟丢了柳长泽。
他站在皇宫内院的林园里,回忆了下辰时见到的那份万寿宴安排,他算了下时辰,再过三刻,锦衣卫应当检查完宴席,去例行今日的宫闱巡察。
宫闱,沈是瞪大了眼,若在万寿宴上传出侯爷离席私会妃嫔……
沈是立即跑了起来。
不能离寿宴太远,引起不了轰动,也不能露天席地,那会让大齐丑闻不胫而走,无法遮掩。
那便只有上次走水,方修缮好的听雨轩,因着无人,锦衣卫还会进去巡视!
其心甚歹!
沈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赶到了听雨轩,却生生在阁楼外停住了脚步。
里头是一声又一声娇腻的低吟,纱窗纸上是两幅人影交叠,沈是打了个寒颤,他的手放在门栓上。
微弱的哭泣声突然响起,还有一些不堪入耳的皮肉间撞击声。
来迟了吗……
沈是像触电似的抽回了手,他手抵在额头上,深吸了一口气,事有轻重缓急,救人要紧。
沈是的手抖着,他将门栓挑起,却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门,里头此起彼伏的喘息声,让他身形不稳,两耳空鸣,鼻腔酸涩的以至于眼眶充血。
没有时间了……
他在干嘛……
他为什么复明了……看不见多好……
他真的能接受推开门的这一幕吗?
他看着窗纸上倒映画面,里头的人拥抱、亲吻、严丝密缝贴合,那女子与男子同时一声长吟。
沈是闭上了眼,眼角的泪落下,他贴在闩门的手,终于用力一推。
吱啦。
里头的人的像从床上摔了下来,咚的一声响,然后是仓促扯过衣服的摩擦声,和逃命似的脚步声。
太混乱了。
沈是久久回不过神,他看着这个突然将他拽到楼阁背面的人,脱力的靠在了墙上,他心情犹如从悬崖峭壁上摔落,以为必死无疑,却坠入一望无际而没有浮木的深海。
该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无法逃脱的绝望。
柳长泽单手撑在他耳边,呼吸又粗又重十分难受,满头的冷汗顺着额角不停滑落。
一滴,一滴,润湿着沈是的衣服。
唯有那一双眼还能窥见片刻清明。
里头的人走远了,整个听雨轩归于宁静。
柳长泽强撑着最后一点神智,俯视着他,气息不稳的骂道:“你不在宴席里,瞎跑什么?”
他出了宴席不久,身体便发热的异样,开始是些微的头疼,他没有在意,这同喝过酒的反应差不多,而后愈加头疼,他扶着树靠了下,然后来了一个陌生的侍卫,身手不凡,不知用了什么药,让他浑身连绫罗布料的摩挲也受不了,一举一动都带着战栗和火烧般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