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喝不?”
景肆点点头,“还想喝。”
宋语璇拿掉她手里的酒杯,“那不能喝了,你这么说,那就是有点儿醉了。”
景肆往宋语璇肩膀上一靠,清亮的眸子里浮出一点水光,“有
点儿吧。”
阖上眼,脑袋里还是周清辞的模样。
她太想念周清辞了。常常闭上眼睛脑袋里都是她。
有很多时刻,她靠这点儿回忆来解渴。刚刚坐在车上的周清辞,算得上是新的酒。
其实思念一个人也没什么,有的想念,是为了下一次相遇发酵。
但景肆的思念不太一样,一点内疚,一点遥遥无期。这是一种绝望的思念,如果不是今晚这场小意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周清辞。
无疑,在今晚,周清辞的出现又把她浑身的瘾都勾了出来。
沸腾的情绪很难压下去。
她无比想靠近她,但没有理由靠近她。
宋语璇说了句什么,景肆没听到。
耳边,年轻人唱着动感的英文歌曲,和景肆此刻的心境如此格格不入。
在嘹亮的歌声中,景肆再一次想掉眼泪,随即扭头对宋语璇说:“这酒不管用啊。”
完全喝趴下是在十二点。
大家都累了,包括宋语璇。
景肆靠在宋语璇怀里已经睡了一会儿。
“你们唱啊,我把她送回家。”宋语璇指了指怀里的景肆,“她明天还要上班。”
“好~要不要我们帮你叫个代驾?”
“没事,我已经打电话给她的司机了。”
宋语璇带着景肆下楼。
楼下,雪渐渐停了。
梁叔开来的车停在厚厚的雪地里。
宋语璇搀着景肆往前走,心想,景肆可能真的挺喜欢周清辞的。
不然为什么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的,为一个人喝醉这种傻事发生在景肆身上的概率极低。估计也只有周清辞能让她这样了。
其实,这些年,宋语璇一直以为景肆是很寡情的人,或许是觉得景肆很难动情,有点刻板印象。
但又意识到,或许景肆是那种看起来会很薄情的人,其实认准了谁,可能就是一辈子的类型。
和周清辞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可惜。
雪地里走了一段路,宋语璇全程都在叹气。
梁叔见到两人,下车去搀扶。
“景小姐怎么了?”
“喝酒了。”
“她竟然喝酒。”听梁叔的语气,是有点惊讶的意思。
宋语璇点点头,“先送回去再说吧。”
她也跟着上了车,要确保景肆万无一失的安全,这一点,宋语璇一向做得很好。
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因为景绮不在家,也让张姨休假去了,所以家里其实也只有景肆一人。
难怪,她要加班到深夜都不回家。如此冷清,谁想回。
宋语璇扶着她到沙发坐下,替她揉揉太阳穴,“好点没?”
“嗯。”
“今晚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景肆皱了下眉头,“我清醒很多了。”她努力撑起身来,“你把她的电话号码发给我。”
“你不会还要给她打电话吧?”
“没有。”
倒也没有深夜还打电话去打扰人家的意思,只是单纯想把她的新号码存进通讯录里。
宋语璇不放心,又去卫生间替她拿了湿毛巾,热敷了好一会儿,又陪景肆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我真的走了啊,你确定今晚不要我陪你。”
“嗯,我可以的,让梁叔送你回家吧。”
宋语璇也没磨叽,真的走了。
她走后,屋子里静悄悄的,景肆靠在沙发上,翻出宋语璇刚刚发给她的电话号码。
复制,粘贴,微信查找。
弹出来一个,难怪,宋语璇说周清辞三个月没发朋友圈了,原来是换号了。
微信头像是景肆没见过的。
那是一张周清辞的照片,站在火山旁边拍的背影,是国外很火的火山打卡地。
景肆点开照片,放大,盯着照片上的背影看了好久,然后点了保存。
又从头像出来,紧接着,景肆手指顿了一下。
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在她刚刚查找朋友圈的时候,是看不到周清辞朋友圈内容的。
可是当她观察头像再退出来时,发现可以看她的朋友圈了。
景肆猜想。
在这十几秒的时间,周清辞把朋友圈设置为“允许陌生人查看十条朋友圈”了。
而设置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现在。
同频,同步。
她还没睡!
景肆立马点进朋友圈去看。
大多是一些生活日常分享,没有真人出镜,全是风景图。
但是,第六条朋友圈相当突出,因为周清辞出镜了,而且出镜的不止她一个人。
景肆点开,心脏紧紧揪了一下。
九张照片,每一张都有周清辞和另一个女孩儿的出镜,她们动作亲密,不是搂着就是抱着,甚至有两三张是脸贴脸的。
就差当着照片接吻了。
她谈恋爱了?还是和一个外国人?
景肆来来回回把照片看了好几次,确定她们是闺蜜甚至大于闺蜜的关系。总之关系一定很亲密。
一瞬间心脏狠狠刺痛了一下。
她想过的,周清辞可能会谈恋爱,但其实大部分时候还是抱着一种对方还是单身的侥幸心理。
景肆也不知道自己是脑子抽还是酒劲未过,看到这条朋友圈时醋劲上涌。
或许真的没做到理智。
她拨通了周清辞的电话。
可能对方真的还没睡吧,响了两声之后,破天荒的接通了。
一接通,两人都没说话。
安静的出奇,景肆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能明显感受到因为紧张,太阳穴隐隐作痛的感觉。以及在酒精的催化下,敏锐地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缓缓流动。
她不知道说什么,又害怕不说话周清辞给她挂了。
于是第一句是:“你能不能不要挂我的电话?”
周清辞没回复。
但电话确实是没挂的。
因着这一点,景肆没忍住,微微有点失控,夹着轻颤的腔调说:“有很多话要说,不知道从何开口。你辞职之后我有去过公寓,但你出售掉了。”
电话那头依旧沉默。
“我很想你。”
“嗤——”电话那头,周清辞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却是略带嘲讽的腔调,“景小姐,你今晚喝了不少吧?”
景肆揉了揉太阳穴,“喝了一点。”
“嗯
,如果你没喝酒,那你应该清楚记得当初为什么会分开。”
“我后悔了。”
“别说这些,弄得我很尴尬。”电话那头,啪嗒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紧接着呲啦一声,微妙到不能再微妙的吐气声。
景肆想到了今晚坐在车里的周清辞。
也想到了此刻她坐在沙发或是什么地方,手里夹着一根烟,慵懒随意地回复着前任的无聊问题。
“小周......”
周清辞打断她:“你有什么一并说完,免得以后半夜又给我打电话。”
她确实冷漠到底。
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至少景肆没从她的话语里还听出一点点留念。
其实景肆很想说,她错了,她以前做的都错了。
但如此一说,未免把自己搞得过于卑微。况且就算说出口,也未必能让对方好受一些。
于是话题变成了:“你这次回北城会久待吗?”
“不回答,还有什么要说?”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这就像问1+1是不是等于2一样。”
景肆被怼得哑口无言,压下心里的不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谈恋爱了,是吗?”
“对,谈了,不止一个。”
景肆这边抿了抿唇,手机捏紧了,心有不甘:“所以现在也在谈恋爱,是吗?”
“当然。”
两个字足以让景肆心梗的程度。
不能再聊下去了,景肆觉得问的每个问题都是在自虐,而且周清辞完全没有“下手轻一点”的意思。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难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那么强的占有欲。
总之整个人处于半抓狂的地步,如果没有发作,那一定是多年的素养在克制着情绪。
不然,她觉得自己没法说出接下来这句虚伪的话:
“嗯,你开心就好。”
周清辞那边顿了一秒,“挂了。”
嘟——
确实挂了。
手机还贴在景肆的耳边,她坐在沙发上,陷入前所未有的失落中。
理智告诉她,分手了是可以再谈恋爱的。
当初分开的时候,也是她让周清辞去爱别人的,可是当她真的去爱别人了,心里又闷得慌。
景肆觉得自己举步艰难,止步不前了。没办法去责怪任何人,只能说是自食其果。当初就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又完全做不了心理准备。
没有办法。
景肆将手机扔在沙发一角,躺下,盯着天花板发呆。
视线有点晕乎乎的,世界好像天旋地转。
景肆没办法闭上眼睛,一旦合上,脑袋循环播放周清辞刚刚说过的话。
对,是可以谈恋爱。
但是,她为什么要谈恋爱她为什么要谈恋爱她为什么要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