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打算社交,一是精神上本身很疲惫,无暇顾及这些。二是余警官那里好像并没有什么进展。
她们最期待的萧家,今天竟然也没来参加晚宴。
嫌疑人都没出现,能有什么发现呢。
接下来一个小时景肆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和余牧搭上几句,时不时又看看周清辞。
直到饭宴结束,大家期待已久的饭宴酒。
这期间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走动,也是那些人去攀富结贵的时刻,这边走到那边,权力越大的,身边围绕的人就越多。
刚刚和景肆打了招呼的刘总主动过来打招呼,景肆也不好意思不理人家。
只能漫不经心地搭话。
宋语璇带着余牧往另一边走,但离景肆不远,始终保持着一点距离。
结果和刘总没聊完,又过来一个张总。
这些都是和景肆认识的人。
一时间,景肆被几位男士女士围住,若是不聊上几句那实在是太不解风情。
几分钟后,好不容易从人群中出来,却发现周清辞原本被围住的地方已经没了身影。
她人呢?
景肆四处环顾,却始终没有寻到周清辞的身影。
正当她准备去问余牧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景总,在找谁呢?”
熟悉的李大富,他聊天又聊到这边来了。
景肆转身,笑着看他:“找你呢李总。”
李大富哈哈笑,“干嘛,你又要祝我生日快乐啊。”
“李总有没有看到周小姐?”
李大富眯了一下眼睛,似是在回忆,“周小姐?周默家那位千金吗?”
景肆点点头。
“她上去了啊。”李大富指了指二楼的方向,“刚刚和她哥哥一起上去了,楼上在沙滩工程的生意,还有徐总,候总都在,你是找她什么事吗?”
景肆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
“小事情
,我可以带你上去。”
“好。”景肆往宋语璇那边看了眼,她在想,李大富是见过宋语璇表妹的。
如果余牧过来,肯定会穿帮,就算余牧谎报身份,李大富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带一个人上去。
“那走吧。”李大富循着景肆的目光往宋语璇的方向看去,“你好闺蜜宋小姐是不是也要去?”
这边。宋语璇抬起手和李大富打了个招呼。
身旁的余牧适时转过身,随便拉了一个人聊天。
李大富皱了下眉头,“怎么没看到宋小姐的表妹,她和宋小姐不是形影不离的,上次还来我家吃饭来着。”
景肆心头一跳,“表妹应该在那边吧,我们先上去吧李总,语璇她就不去了。”
李大富看起来也没当回事。
“行,那走吧。”
景肆心想,至少和李大富一起是安全的,而且他还邀请了宋语璇,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景肆跟着李大富往楼上走,一路上,她又在想,是否真的安全。
恰恰这时李大富又邀请了好几个熟人一起上楼,算是完全让景肆放下戒心。
而且周清辞就在楼上,去看她一眼,保证安全就走。
“景总什么时候和周千金认识了?”上楼时,李大富随口一问。
景肆含糊着笑过去:“最近有生意要谈。”
“你别说,我挺看好周千金的,她估计遗传她爸。”再自然不过的对话了。
“那当然了,周小姐毕竟是周叔叔的女儿嘛。”
言语之间表现得和周清辞不太熟悉。
就像是关系不浅不淡的生意合伙人。
二楼较于一楼,更加富丽堂皇,复古感十足。长长的廊道上,李大富和景肆并肩而行,身后还有好几个贵宾。
直到一扇门前,李大富才停下脚步,他抬起手敲了敲门。
“徐总,候总,周小姐,周先生,你们方便吗?”
“大富哥!方便!”里面传来好像是徐总的声音。
“他们都在呢。”李大富侧目去看景肆,又看看景肆身后那几个。
他手握在门把手上,轻轻一压,啪嗒一声,门打开了。
“景小姐,你先进去吧。”
里面太宽敞,一个人都没看到。
景肆跨步进门。
跟在她身后的几位宾客也准备踏进门,却在迈开步子那瞬间被李大富拦了一下。
李大富甚至直接关上了门。
“等等,张总。”李大富眼里噙着温和的笑,“我和景小姐他们有事要谈,你们先在隔壁等我好吗?”
被叫张总一行人愣了一下。
他们刚刚在楼下的宴会上,是被李大富热情邀请一起上来的。
怎么到了门口不让进了呢?
不过看着李大富脸上温和的笑容,也没起疑心。而且人家今天生日,不好扫了寿星的意。
“行~”张总脸上堆着笑,“那我们在隔壁等你。”
李大富点点头,重新推开门,走了进去......
*
景肆做梦都没想到,宽阔的房间内,哪有什么徐总侯总。
而在短短几秒时间内,当她意识到会有什么情况的时候,已经被人狠狠捂住了嘴。
啪嗒一声,门合上了。
身后传来那个人的脚步声。
景肆后背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
怎么会是他?他要做什么?
口碑甚好的李大富,老好人李大富,印象中万事行善的李大富。
“行了,松开我们景总。”李大富笑着说,声音如旧,却听起来那么瘆人。
那人松开景肆,景肆想下意识想喊什么,却意识到也许李大富早有防备,她现在喊什么都是徒劳。
景肆环顾四周,没看到周清辞的影子。
“周清辞呢?”
“景小姐,别着急。”李大富走到景肆面前,蕴藉的目光里闪烁过从未显现的狡猾,“周小姐她好着呢。”
李大富朝手下仰了仰下巴,那人到一扇门前,打开暗门。
推出来的人被蒙住了眼睛,捂住嘴巴,双手后剪着。
“干什么!!”景肆下意识往周清辞的方向走,却被李大富的人禁锢住,她狠狠挣扎几下,但始终力量悬殊太大。
景肆停止挣扎,侧目去看李大富,眼里噙着恼怒的绯红:“放开她!”
声线冰冷到极点,偌大的空间内泛着冷意。
“景小姐,你比我想象中镇定许多,我还以为你要哭鼻子了呢,没想到是生气。果然是老情人爱得真切。”李大富扬唇笑了一下,悠悠走到周清辞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周小姐,我就知道她最心疼你。”
“你疯了是吗?她是周默的女儿你敢动她?”
李大富拧过头来看景肆,笑得更灿烂了:“景小姐,如果一个人即将被判死刑,你觉得他还怕什么?”
景肆注意到周清辞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
她因为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景肆倒吸了一口气。
手链。
可是如果摁了手链,余牧冲进来那一刻,周清辞会不会没命。
事情太超出预想,她从未怀疑过李大富。
或许没有人会怀疑李大富。
景肆压下心里的不安,这时候不能乱了阵脚。
“你想要什么?”
“日记。”李大富松开周清辞:“你弟弟的日记,只要景小姐给我,我就放开她。”
日记已经在警方那里。
可景肆不会说。
“好,日记我给你,你松开她。”景肆轻轻挣脱了一下,“让你手下松开我,我力气这么小做不了什么。”
捏住景肆的人松了手。
景肆站在原地,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就做下决定。
“我答应你说的任何事情,但是,你要把周清辞松开。”
李大富摇头。
景肆慢慢走近,一字一句对李大富说:“你可以绑我,蒙我的眼睛,把我禁锢起来,你甚至可以杀了我。”景肆喉咙滑动了一下,“但是你得松开她。”
周清辞摇了摇头,唔声更大了。
但李大富完全不理会她。
“如果你不松开她,我不会给你日记。”
这一点戳到了李大富的弱点。
他迟疑了一下。
“把她换成景肆。”李大富顿了一下,“解绑姓周的,但是依旧把她嘴巴捂住,我估计她话挺多。”
这边两个大汉过来把景肆狠狠绑
着,又推了周清辞一下,把她推到沙发上,解开了她手里的绳子。
周清辞撕开眼前的蒙布,转身去看景肆,早已眼眶通红。
她不是被李大富骗上来的。
而是在人群里直接被强制“请”上来的。
“唔唔唔唔唔——”周清辞想说什么,却完全没法出声,她只能拼命摇头,双手推开那几个保镖,朝景肆的方向奔去。
几个人钳制住她,把她往后拉。
“周小姐,你再闹的话,我就又要把你绑起来了。”
景肆已经上绑,但还能说话:“小周,你听他的,别乱动。”
试图挣扎的周清辞意识到什么,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她抬眼去看景肆,眼泪顺着眼角簌簌而流。
还从来没想过对方是靠着她来引诱景肆上钩的。
这时,景肆后剪的手触碰到手链,轻轻摁了三下。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景肆抬眼对李大富说,“我知道为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只有一个诉求。”景肆看向周清辞,“我只想她平安。”
平安。
昨天的愿望就是这个。
景肆早有预感,她觉得意外会以任何形式出现,但不想波及到周清辞身上,一点都不要。
“景小姐,你很聪明。”李大富走到她面前,靠近景肆,目光里的阴险一闪而过,“如果警方查到我身上的话,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好受。”
景肆觑了周清辞一眼,眼睛看向门的位置。
“日记本在我公司,我没拿给警l察,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给你。”
李大富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景肆的脸,“很好,其实景小姐,你是一个聪明人,不蹚浑水是最好的。”
“所以你是创始人?”景肆看着他,眸色黯淡,“所以你是网址的创始人。”
“不然呢?”李大富有些得意地扬唇,“我的世界,女性可以为我赚数不完的钱,而男人——”他顿了一下,浑浊的喉咙里哼出一点笑:“而男人的本性永远会为我买单。这是源源不断的,毫无成本却可以利益丰收的生意。”
“为什么是景松影?”景肆依旧不明白,景松影和李大富有什么关系。
如果数字与英文,这两点和李大富有关,那李大富出现在景松影日记里的意义是什么?他们有什么关系?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李大富目光闪烁,完完全全地笑了出来。
“松影啊~”他的声线飘飘忽忽的,“你的双性恋弟弟很有意思,五年前他还是个嫩毛小子的时候,曾经来到这座城堡,和我玩了一晚上。”
景肆不明白他嘴里的“玩”是什么意思。
但她看到李大富小眼睛里的笑意,很快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景肆胃里几乎翻江倒胃。
原来如果一个人想要伪装,没人能扯下他的面具。
不是所有人说李大富好,李大富就是真的好。
坏人最邪恶的,是以普通人正常人的身份蛰伏在人间。
所以人们常说,魔鬼在人间。
魔鬼怎么会告诉别人他是坏人。
他是顶级的坏,顶级的恶,顶级的恶魔。
如今半截入黄土还不死心,非得最后一搏,甚至死了都要拉一个垫背的。
景肆手心泛凉,这一刻她竟然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死亡这件事可能会发生在她年轻的时候,即便是有过心理准备,当这件事如此真实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遗憾。
如果就这样被眼前的这个人杀死了,那实在是荒谬中的荒谬,倒霉中的倒霉,可惜中的可惜。
总觉得人生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景绮还没长大,周清辞还没原谅她,她们还没开始冬天的旅行,其实还想去到明年春天,因为在整整三十个春天里,都是没有周清辞的。
她在周清辞身上有太多遗憾。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她想和周清辞逃,逃到一个没有坏人的地方去。
她看向周清辞,此刻周清辞正看着她。
景肆又看了门一眼,又去看周清辞。
她明明什么都不能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李总。”景肆此刻无比淡定,“如果你死定了,我也会死,是吗?”
李大富穷途末路,脸上没了笑容,“我死了你也别好过。”
景肆一瞬不瞬地看着李大富,“虽然我没有错,但你要拉一个垫背的,应该会这么做的,对吗?”
“你在说什么?”李大富上前攫起景肆的下巴,尖瘦的下颌在宽大的手掌里,仿佛一捏即碎,“别和我打哑谜!”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无依无靠的,你杀了我也没什么。”她咽了一下气,“可是如果你对周清辞做什么的话,周默也不会放过你家里人的。”她看着李大富,“我想你知道周小姐的重量?”
“说什么屁话!日记本拿来不就行了!”
“等会儿有什么不爽,可以多扎我几刀,但你别伤害她。”
李大富明显愣了一下。
“什么等会儿?”
砰——
下一秒厚实的门直接破了个洞,有人狠狠踢了一脚,屋子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电光石火之间,余牧出现在视线里,身后几个警员,手里握着一把手槍,对准了周清辞身旁的人。
“不许动!”
几个警官钳制住保镖,其中一个男警官拎着周清辞就往外拖,周清辞挣扎了几下,力量悬殊太大,直接被拎了出去。
李大富一把拉过景肆挡在身前,“你们敢过来!”
他身前的桌上有一瓶红酒,直接砸碎,捏起一块碎玻璃卡着景肆的脖子。
余牧槍口对准李大富,“放开她!”
“我不放,你以为老子傻是不是!”
“李大富,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犯罪,你的行为是罪上加罪。”
“死l刑!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死l刑!”他狠狠扣住景肆的脖子,手里捏着一把尖玻璃对准景肆的脖子,尖口着白净的肉,渗出一点点鲜红,他狠狠压住景肆的脑袋,“你居然敢把日记给警察?啊?你竟然敢害我?”
景肆被他卡得快不能呼吸。
疼,只觉得很疼。
“你们把槍都放下!不然我直接杀她!”
“好,我放。”余牧做了一个放槍的动作,手里的手槍一松,直接掉在了地上。
身后的人做了同样的动作。
“给我备车!”李大富仰了仰下巴,“我要上私人飞机,我要出国!”
无疑这话是个大笑
话。
可他好像也失去了理智,完全不能思考问题,整张脸惨白。
“好,我们警方无条件答应你。”余牧举起一只手,表示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你要车也可以,我马上安排。”
她伸手去摸腰间的对讲机,在手摸到对讲机那一刻,哪里是什么对讲机,明明是伪装成对讲机的槍。
几乎是李大富还没回过神那一刻,余牧秒拔槍,不到一秒的时间,发送子l弹。
砰——!
精确无误地飞进了李大富的手臂里,他一声惨叫,手一抖,玻璃尖掉落在地。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景肆狠狠往前一推,直接嗑在桌上的碎玻璃上,一块尖锐的玻璃直接扎进景肆的身体里。
余牧握着槍,几乎没有停顿又是一发。
砰——!
第二发。
中在左臂。
疼得大嘶哑咧嘴。
“你他妈的。”他明明没了还手之力,却还要骂一句。
余牧快步上前,膝盖顶住他的后背,拿出手铐反剪住他。
接着赶忙去看景肆。
“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