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身体的本能反应, 黑面具表情狰狞的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正抱着他脖颈的小姑娘。

可安迪并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两只小胳膊用了最大的力气, 硬是把黑面具勒得脸色闷红。

就在这呼吸不顺畅的短暂时间里, 黑面具一个迟疑，右手就被狠狠的踩住，难以动弹。顺着抬头看去, 蝙蝠侠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

堪称是经典的噩梦素材。

没等黑面具反应过来，他的左手也没有幸免于难，手腕处明显感受到那骤然增大的压力时, 甚至还能听到清晰的【咔嚓】一声。

视线上移, 红头罩正微微俯身, 紧握着枪械, 手上还有着把玩的动作, 在察觉到黑面具的视线时, 他不带丝毫感情的冷笑一声, 暗示意味十足的说道, “好久不见。”

事实上，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还不到三天时间。

对此, 黑面具表情一僵，他迅速转变成为讨好的笑容, 眼珠子转动的时候带着些狡诈，并立刻开始转移话题, “红头罩, 你们来是为了那些黑色的东西吧。”

显而易见, 他似乎已经遇见了属于下位恶魔的鬼魂，并隐约察觉到蝙蝠们的来意，并且想通过交换情报来或许自身的安全。

果不其然，红头罩听见这句话，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些，他嗤笑一声，微微放开踩着黑面具手腕的力度。

见此，黑面具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他转过头看着蝙蝠侠，同时动了动自己的身体，示意蝙蝠侠也放开他。

可蝙蝠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就连眼神也没有给他一个。

眼见着这一幕，黑面具心中一凉，他先是用余光看了一眼红头罩，对方环抱着双臂，尽管隔着头罩，也能感受到那股看好戏的意思。

几乎是求生欲作祟，黑面具用尽全力的表达着自己的诚意，他琢磨着组织语言，同时对着蝙蝠侠开口，“蝙蝠，我的诚意…”

正在此时，刚刚似乎放过他的红头罩，再次狠狠的踩了上来，还是踩中了他的胸口，呼吸的位置。

“你！”黑面具痛到窒息，他条件反射的挺起上半身，却再次被头顶的小姑娘紧紧的抱住，脖颈传来的威胁感仿佛扼住了他的性命。

“坏蛋！不许动！”安迪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抱住黑面具的脖颈，但似乎担心这样也会让黑面具有逃跑的机会，她便抬起自己的两只小短腿，奋力的踩住黑面具的肩膀。

从各个方面被束缚着的黑面具，一边被安迪勒到怀疑人生，还一边要承受着红头罩和蝙蝠侠的威胁。

看得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直接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眼见着黑面具放弃挣扎，以及红头罩和蝙蝠侠一时之间也没有开口，安迪便想起来了最在乎的事情，她绷紧了小身子，仿佛时刻都在用力，“大坏蛋！快给我哥哥道歉！”

她雄赳赳气昂昂的说出这句话，小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就像是下一秒要和黑面具决一死战，“不然我会让你好看的！”

或许是并没有放过狠话，安迪说话还有些磕磕巴巴的，但气势显然是拉满了，尤其是当她为了增加威慑力，还用小手手使劲的拽了一把黑面具的头发。

“死崽子放手！”黑面具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便哀嚎着自己的头发，他试图摆脱头上的安迪，却再次被面前的红头罩狠狠踩住。

他似乎听见了自己的骨头断裂声音。

更别说，黑面具耳边那不断出现的稚嫩声音，充斥着单纯的愤怒，执着到让他吐血。

“大坏蛋！谁让你欺负我哥哥的！你要和我哥哥道歉！”安迪仿佛和黑面具给杠上了，她紧紧的皱着眉，目不转睛的看着黑面具，两

只小手手攥着对方的一大撮头发，不肯放手。

尽管如此，黑面具却并不愿意屈服于一个看起来就很弱的小不点，他死死的咬着牙，想着出去以后如何报复安迪。

奈何面前的红头罩似乎没了耐心，他当着黑面具将武器上膛，随后将武器抵在了黑面具的脸颊，同时还暗示意味十足的视线上移。

其中的隐藏的含义十分清晰。

让黑面具老老实实的听安迪的话。

站在红头罩旁边的蝙蝠侠神色一顿，并没有制止。他只是微微侧身，观察着安迪此时的动作。

并没有专业训练，看上去破绽百出。

但凭借蝙蝠侠出色的记忆力，他依旧记得安迪【制伏】黑面具的那一套动作。

看来是史蒂夫罗杰斯教的。

结合小姑娘今天的行程，蝙蝠侠轻而易举的推断出这一切来源于美国队长的教导。对方的格斗训练倒是初见成效。

而正在被红头罩威胁的黑面具，在忍受头顶剧痛的同时，进行着艰难的纠结，他似乎终于选择认输，每一个词汇都是挤出来的，“我…”

就在此时，头上的猛的一痛。

但随之而来的是那被牢牢勒住的窒息感也消失。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黑面具有些不敢相信，但表情显而易见的变得惊喜起来，他绝不可能对一只小不点低头。

但当他抬头看着红头罩和蝙蝠侠的时候，却发现了些不对劲。

红头罩微微低着头，隔着头罩看不清神情，但依稀能够感受到对方的骤然变好的心情。

而蝙蝠侠一如既往的沉着脸，但黑面具就是能从对方的眼神里，察觉出一件事。

对方似乎陷入了沉默。

这两人的改变看得黑面具满头雾水，但又不知道源头，他只能遵循着直觉，努力的后仰，看向安迪原本应该在的位置。

不知何时，那小崽子已经站了起来，正愣愣的看着他，看上去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

从余光里看见这一幕的黑面具有些不解，但他还是放下了心。

可视线里的一抹黑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小崽子手中正攥着一大撮黑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

黑面具陷入了深思。

正在此时，从落地玻璃窗处吹来的晚风，让黑面具感觉到头顶有一丝发凉，他收回了视线，脑海中浮现出正确的答案。

哦，那是他的头发。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黑面具迟疑了一瞬间，他再次重复着这个答案，那是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

黑面具的表情惊恐起来，他甚至顾不上红头罩还在踩着他的胸口，直接翻了个身，再次被红头罩一脚踩在地上趴着。

他向着安迪挥出手臂，眼神里的愤怒昭然若揭，大声的怒吼着，“死崽子，给我过来！”

把他的头发还回来！

由于黑面具这副模样过于激烈，安迪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将两只小手手背在身后，那一大撮头发也被偷偷的扔在地上。

或许是觉得这样过于明显，安迪还遮掩的用小短腿将那些头发给踢开，然后用小身子挡住，她抬头看着红头罩，小声的说道，“哥哥，这里什么也没有。”

她大约是有些害怕做错了事情，惹红头罩生气。

“是…”安迪停顿着，她着急的左看右看，最终还是抬起小胳膊，指着面前的黑面具开口说道，“是他欺负我！”

说到这里，安迪还有些委屈，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一些，迈着小步子挪动到红头罩旁边，一把抱住了红头罩的腿，“他都不和你道歉…”

她将小脑袋靠在红头罩身上，小声的诉说着委屈

，“你看他这么坏！”

所以那撮头发，也不能赖她呀。

“哥哥…”安迪抱着红头罩的腿不肯撒手，眼巴巴的看着他，时刻等待着对方松口。

显而易见，下午来自于杰森陶德的拥抱，让安迪隐约察觉到一丝安全感。

因此，夜晚的时候，小姑娘也就顺势【蹬鼻子上脸】，在以为自己做错事情的时候，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取得杰森陶德的迁就。

这种方式也是安迪从其他小朋友身上看见的，她笨拙的学习着一切东西。

看着安迪这幅小模样，头罩之下的杰森陶德自然而然的压抑着笑意，他狠狠的踩了一脚黑面具，才微微俯身，看着面前的安迪。

他回忆着安迪刚才的童言稚语，又看了看被踩着毫无反击之力的黑面具，明知故问的开口，“他很坏？”

“他…他很坏的！”安迪立刻点着小脑袋，绞尽脑汁的组织着语言，她艰难的说出一个这句话，“他刚刚撞你！”

听见这样的回答，杰森陶德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遮掩的咳嗽一声，维持着红头罩的尊严，手中的枪械抵住黑面具的后脑，“还有呢？”

尽管只是存着逗安迪玩的心思，但不得不说，杰森陶德还真的有些好奇。

这小崽子还能说出些什么答案？

可出乎杰森陶德的预料，在这句话出现之后，安迪便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整张小脸都写满了难过的意味，就连抱住他的小胳膊都有些失去了力度。

见此，杰森陶德不由挑眉，他再次俯身，想要问问安迪这副小模样的原因。

但没等他开口，就得到了答案。

“这…这难道还不够坏吗！”安迪吸了吸鼻子，她再次挪动着上前，紧紧的抱着杰森陶德，漂亮的蓝色眼眸里满是控诉。

她似乎并没有想要得到杰森陶德的回复，而是自顾自的埋下了小脑袋，小胳膊的力度一刻也没有放松，闷闷的声音传来，“他就是坏蛋，他欺负你。”

“我不会和他道歉的。”

这才是安迪的想法，她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那么一点过分，但是又不想要和欺负杰森陶德的坏蛋道歉。

“除非他要和你道歉才行。”安迪动了动，引起红头罩的注意后，才小声的补充道。

“谁说要你和他道歉的？”红头罩好笑的看着安迪，他一把将面前的小姑娘提溜起来，放在旁边，“小崽子，看好了。”

在安迪茫然又疑惑的注视下，红头罩狠狠的踩了黑面具一脚，他冷哼一声，一把攥住对方的一小撮头发。

但就在准备使劲一拽的时候，红头罩发现了不对劲。这似乎有些过于松动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稍微一用力，那一小撮头发便轻而易举的落下。仔细一看，那一小撮头发上还带着胶性物质。

稍一思索，红头罩便明白了其中原委，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些难以言喻。

看来黑面具这头发还是假冒伪劣产品，大概是用特质胶水粘上去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红头罩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反而开始慢条斯理的揪着黑面具的头发，成功的在那黑发之中，活生生的揪出了一片光秃秃的中心地带。

在完成这一切后，红头罩才肯起身，将手臂搭在膝盖上，对着旁边目瞪口呆的安迪挥了挥手，他面不改色的说道，“这才是对待坏蛋的做法。”

一直被踩在地上的黑面具，依旧没有任何的发言权，但那从头顶处传来的清凉感，已经足够告诉他红头罩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更别说，他还能清楚地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夜翼和红罗宾，脸上那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颤抖的嘴角。

或许是黑面具的视线存在感过强，夜翼环抱

起双臂，故作没有察觉到的转身，透过落地窗户看着外面。

倒是红罗宾对着他礼貌性的笑了笑，并走了过来。

伴随着【咔嚓】一声响起，相机的闪光灯是如此清晰。在红罗宾的细心之下，黑面具如愿看见了自己的此时的【地中海】造型。

他颤抖着嘴唇，说不出半句话来。

倒是另外一侧在收集线索的的夜翼和罗宾，有了突破口，他们在电脑上那个寻找到了顶楼办公室的监控视频。

但视频之中并没有看见所谓的下位恶魔【鬼魂】，仅仅只是那一个又一个还来不及反应，就直接倒地的家伙们。

但依旧是有着疑点的。

唯一做出异常反应的是黑面具。他似乎看见了什么惊恐的东西，在办公室里四处躲避着，还拉过下属们挡在身前。

那些被他拽过去的下属，无一例外，全都失去呼吸，不省人事的躺倒在办公室的地面上。

迅速浏览完监控视频之后，夜翼和罗宾不约而同的神色一顿，他们彼此对视着，眼神交错间传递着讯息。

看来黑面具的下属是并不能察觉到这所谓的下位恶魔【鬼魂】。

那么突破口也就只能在黑面具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后，夜翼和罗宾转头看向黑面具的方向。

视线聚集之处，黑面具依旧被红头罩踩着，被迫趴在地面上，他面无表情，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而正踩着黑面具的红头罩，正俯身和旁边的安迪说着什么。

从夜翼和罗宾的视角看去，红头罩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安迪身上，他似乎在无意识间放缓了态度，至少周围那种危险的气场在直线减弱。

“小崽子，对付这种混蛋，不需要任何的心软。”红头罩毫不留情的又拽了一把黑面具的头发，随手扔在地面上，他平视着面前愣住的小姑娘，刻意的冷哼一声，“害怕了？”

他只以为安迪是因为这一幕而被吓到，并且因此而对他也产生畏惧。

可红头罩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他只想让安迪知道，哥谭的夜晚容不下这些所谓的同理心。

目睹着这一幕，蝙蝠侠不易察觉的微微皱眉，但迟疑片刻，他反而认同着红头罩的话。

除了红头罩教导的方式不恰当以外，蝙蝠侠对此没有意见。

“哥哥…”安迪下意识的向后挪了一小步，她用小手手攥着蝙蝠套装的披风边缘，低声开口，“我没有害怕。”

话音落下的刹那，红头罩有一瞬间的停顿，他看着面前小姑娘低着小脑袋的模样，并不相信。

只觉得安迪是在遮掩自己的情绪。

但下一刻，事情的发展超越了他的想象。

“我…我还可以拔他的头发吗？”安迪似乎经过了艰难的纠结，做出了这个决定，她抬起小脑袋，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都没有和哥哥道歉。”

“肯定是没有认识到错误，所以还是大坏蛋。”安迪迈着小步子上前，再次在红头罩还没缓过神的时候，抱住了他的大腿。

她小心翼翼的不肯放手，抬起小脑袋看着红头罩，小声的开口，“哥哥会不会觉得我是坏孩子。”

尽管声音已经很小，但红头罩还是清晰的听见了这句话，他微微抿唇，眼神有些复杂，但总算是知道了安迪的脑回路。

看来回去还是要好好和这小崽子说说教育问题。

安迪总是以他的感受和想法行事，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感受。

更别说做出自己的判断。

这样的状态，对于安迪来说，应该是很疲惫的。谁会想要时时刻刻被别人的情绪而左右呢。

至少杰森陶德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