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栀......”
“套住我吧......”
苏念栀的手被人紧紧攥住, 她尚且还未有理清思绪,因此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两膝被白狐所窜开。
她分明就从芳宁和许芷兰的身上找到了相同的点。
每一个呈现在她眼前的画面都是属于每个人心中的执念。
她被人用妖术带入了这场幻梦之中,那必定也是从她的心中所想着手。
想要用她心中的执念来困住她。
可分明......
她的执念是想要回家。
并不是出现在这间竹屋内。
她想回的家是......
苏念栀一顿, 她竟然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想回到的家究竟是何种模样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一想到“家”,眼前所看见的只有她现在身处的竹屋。
更让苏念栀不解的是......
她在这竹屋便罢了,为何还会和谢妄清如此曖|昧?
两人现在竟然倒靠在同一张床前。
苏念栀分神的刹那间,兩膝之間却骤然多了一道不属于她的力量。
扑伏在苏念栀身前的白狐,先以两爪分开了苏念栀的两膝。
随后,谢妄清又攥着苏念栀的手,轻拽了拽套绕在他脖颈上的铁链。
“栀栀......你是不是不太想动?”
谢妄清眼尾微微上扬, 在烛火映照下,两目中荡开涟漪。
他就靠在苏念栀的耳侧, 呼出的气息伴着酸麻攻破苏念栀的领地。
宽掌则将苏念栀的手包裹在其中,引导着苏念栀轻拽着锁链。
白狐言语时,故意凑到了苏念栀耳边, 蓬松的狐绒就在她鼻尖打转。
苏念栀被狐尾围绕在其中, 两侧皆是阔大蓬松的绒毛。
她一时沉溺于这轻软之内,并未察觉到谢妄清眸中划过的狡黠。
谢妄清嘴角噙笑,趁着苏念栀神识恍惚时, 埋首靠在了清雪两山的正中间。
狐尾轻动之时, 话音也没有消失。
“栀栀定是累了。”
“栀栀不愿意自己动手, 那就让我来帮你好了。”
“栀栀只需要休息就行。”
雪山之巅, 白狐散开了毛绒长尾, 以尾作被, 让苏念栀可以靠在其前。
白狐缓缓低头, 叼起了藏在雪山内的一片红梅花瓣。
红梅花瓣被白狐强烈的力量所抵, 难以推拒。
本还藏在厚土之中的翠竹则拨开了挡在它前面繁杂的枝葉,如一只灵活的游蛇穿過层层阻碍,最終到达了明光闪耀处。
白狐落下的绒尾靠在兩花的边緣,点染了花中透出的清泽,清泽将狐尾浸染,随即,被浸染的狐尾便继续随着游蛇而潜行。
“谢妄清——”
苏念栀被突如其来的白狐所惊,连忙吃痛出声。
在她为那疼痛所呼之际,却有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开口,明润的笑声在她的耳边流转。
像是在引惑她,又像是在安慰她,让她暂时忘记了被白狐窜扰所带来的疼意。
身边人的嗓音极其轻柔。
他轻轻说到:“栀栀......”
“你忘记了吗?”
“这里......”
“就是你的家。”
*
“我的家?”
苏念栀呢喃出声,在她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所侵袭之时,脑海中一片空白。
等她的思绪渐渐清晰时,所处的竹屋早已消失不见。
包括谢妄清,也不见了踪迹。
她再次回到了最初的竹林。
竹林上空盘旋着的鬼鸦叼着尸块儿从竹巅而过,翠竹青叶被打落在地,化开萧瑟寒意。
苏念栀的目光却落在了左侧。
在她的左侧,幽光泠泠。
一群毒人紧盯着坐在地面的苏念栀。
他们的前额都被贴了明黄的符箓,然而悬挂在脖颈上的脑袋却左右而晃,咧到耳根后的嘴里尖牙立显。
仿佛只要那符箓一旦消失,他们边要冲到苏念栀身前,将她吞吃而尽。
苏念栀突然一顿,她被那毒人所咬,照理说,应该也会变成毒人。
为何在轻咬了谢妄清后,自己却复归原样了?
不等苏念栀多想,在她左侧的毒人皆垂头晃脑,发出“咯吱”之声。
与此同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
“嚷嚷什么?”
“再嚷嚷不也是傀儡?”
苏念栀循声而瞧,才发现密林的上空都被一道结界所挡。
而这偌大的结界内,还有一座木屋。
从那木屋里走出了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子,衣着华贵,步步生莲,铺了碎叶的地面倒映出其娉婷的身影。
她朝着苏念栀缓步而来,先是斥责了那批不听话的毒人。
而后在苏念栀的身前站定。
“长乐......长公主?”
苏念栀眸光一凝,眼前所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乐长公主。
她手持铜镜,如花的小脸瞧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
哪怕是生育了绮罗,她也如年轻的女子一般明艳。
可苏念栀却很清楚地知道......
眼前的长乐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苏念栀虽然不比主角团的人有强大的灵力,然而她也可以瞧出人妖的区别。
长乐虽然还是素日里的模样,华贵万千,纤影娉婷,可周身都被一团黑雾所环绕。
眉眼之间也蕴藏着戾气。
她手持一方铜镜,突然将铜镜对准了苏念栀。
明光一闪,苏念栀被逼得只能阖上了双目。
在她睁眼后,只见长乐捧着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笑问铜镜。
“铜镜,铜镜,你告诉我,谁才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你且告诉我,我和她谁美?”
长乐如同疯魔了一般,对着铜镜而言。
然而下一刻,从那铜镜中竟缓缓传出了一道声线。
那声线是男子的声音。
听那声音年纪应在四十岁左右,与长乐无差。
“最好看的女子......”
“当然是.....”
男子说话之时支支吾吾的,像是被人控制了的傀儡,断断续续地才将一句话串了起来。
“长乐公主......”
“才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嗯哼,讨厌......”
长乐对着铜镜娇怯一笑,可那笑意散去的瞬间,她的眸中却布满了幽火。
她话音一转,带了些嗤笑:“我这幅皮囊生得再美又如何?”
“你还不是更喜欢那些个年轻的女子?”
“到底是为什么?”
“只爱一个人当真就如此难吗?”
“啊?”
长乐猝然高声一喝,将那铜镜砸碎在地。
铜镜碎裂之时,在苏念栀的身侧却出现了一名男子的身影。
他被铁链束缚在了木椅上,毫无动弹的余地。
不同于长乐妍丽如初的面容,这位与她年纪不相上下的男子银丝如雪,皱纹满布,两唇干裂,双目无神。
苏念栀在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时,陡然一惊。
只因那男子的五官与绮罗实在是相似。
“为什么啊?”
“赵青和!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