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天,他仿佛已经习惯了看见封龙,听他的声音,看他在面前舞剑。这种平常人的感觉,居然泛滥到心口,几乎碰到那层早结了痂的硬伤。
白少情佩服。这颗云南欢喜教的圣品,可是为了封龙才专门找出来用的。吃入肚中,果然春情蓦动,连自己也几乎禁受不住。
「太累了……」
封龙为难地摇头,「此药好厉害,恐怕不是普通媚药。」
累的是心。心累的人不能休息,越休息越累,越休息越不想走,越休息……便越不想去思考那些血腥而毫无光明而言的前景。
「媚药?」药效已经发作,白少情身烫如火,目光更是娇媚,柔软的腰身在封**上不断挪动摩擦,忍不住**道:「那……那怎么办?」
白少情明白,这三天,他睡得极好。从小一直,缠绕着他的恶梦,居然没有再发。
他叹气,「你模样太好看了。这是媚药,似乎刚下不久。奇怪,居然有人胆敢在封家墙外做这等歹事……」顿了顿,「少情,恐怕此人不仅想欺辱你,也想找我封家的麻烦。」
封家不是不好,只是,碧绿剑,难题。
封龙看着白少情的模样,怔了一怔,猛然清醒过来,脸上不免有的尴尬。
「唉……」他叹气。
「我不识得那人。」白少情似乎忍受不住煎熬,在封龙怀中翻滚挣扎,白皙的脸已经红得仿佛溢血。他猛然抓住封龙的手,颤声问:「大哥,他们为何要如此害我?我……我……我碍到他们什么了?」
身后忽然也发出一声叹息。白少情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封龙。
「少情,你受伤了?」抓起略显纤细的手腕,静切数息,封龙浓眉一扬,「你被人下药?」
「大哥。」
怎能不蹙眉?他在这里已整整等了三天。原来封家大公子。并不常逛后花园。
「少情,你又在叹气。」封龙说:「你这三天,只要一对着这些柳树,就会不断叹气。我已经开始琢磨是否要把这些柳树铲掉。」
「不,不要靠近我。」白少情蹙眉。
「大哥真爱说笑。」白少情扭头,让柳条在修长嫩指中柔柔穿过,轻轻笑道:「这么好的柳树,不该铲掉。白少情,又算什么?」他人已极为俊美,微笑起来,仿佛全身都泛出淡淡光华。
「居然是你!」封龙一惊,半跪在**者旁,「少情,贤弟,你怎么了?」
封龙看着他,已经痴了三分。
衣裳完整,发却已经乱了。满面潮红,嫩白的指尖紧紧拽着胸前衣襟,洁白的牙齿用力咬着失去血色的下唇,仿佛正在承受痛苦的折磨。
白少情忽然开口,「大哥,我想离开。」
果然有人。正好,就在封龙脚下。
「什么?」封龙惊讶,「为什么?你才住了三天?」
封龙眼中精光蓦闪,腾身一躍,越过丈高的围墙,落在外面的翠竹林中。
三天,已经够久了。再住下去,我怕我舍不得走。
若有若无的**,从墙外传来。悦耳而蛊惑,撩人遐思。
「由奢入俭难。」白少情淡淡道:「大哥太过盛情,我不敢再留。」
他忽然止步。
沉默的凝视少情片刻,封龙长叹一声,幽幽道:「少情,唉,少情……」他轻道:「你风流倜傥,生性阔达,天下无人可比。你这样的人,本就该锦衣玉食,被人好好疼爱。」
绕过乱蝶争芳的花园,朝引水的小溪一路走来,封龙悠闲自得,无聊烦闷的心绪,似乎转好一点。
「哈哈,大哥谬赞。」白少情摇头。「白少情靠双脚行万里路,游学天下,自由自在,要那锦衣玉食做什么?」
满堂歌舞,定在原地。
封龙一愣,盯着白少情的眼中,似乎有点不舍,「你真要离开?」
「是。」
「嗯。今晚再和大哥畅饮一宵,明日告辞。」
「烦,出去走走。」封龙边说边走,道:「不要跟着。」
待我今夜趁醉偷剑,无论成功与否,都算有个了结。
「公子?」
「又喝酒?」
台上舞步轻盈,封龙却站了起来。
白少情亲切地笑着,「大哥,可不要吝惜你莫天涯内的好酒喔。」
「一夜无眠乱愁扰,未拨白潜踪来到。往常见红日影弄花梢……」
「少情,喝酒伤身。你体质禀弱,还是少喝为好。听大哥的,酒我们就不喝了。」封龙忽然低头,解下腰间碧绿剑,送到白少情眼前:「此剑名为碧绿,大哥送给你。」
没有人因此对这位新任武林盟主不满,封家酒楼满天下,每日进帐不知多少,奢华一点,又算什么?何况这个人,天生就此他人懂得享受。
翠绿的剑身,晶莹温润。
封家人,虽富不比白家,却比白家贵气。
白少情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置信:「碧绿?」
六月天,冰,比葡萄更晶莹。
「你不是江湖中人,不认识此剑也不奇怪。」封龙轻道:「可此剑在江湖中,名声可不小。它虽不算神兵利器,却也锋利。少情将它带在身边,万一遇到江湖是非,搬出碧绿剑,江湖中人看在封家的面子上,一定会竭力帮你。」
偌大的厅堂,全副打扮、竭力演绎的戏子,客人只有一人。正坐厅中,手边摆的水果不多,是一串晶晶莹莹,叫人一看就垂涎的葡萄。葡萄之下,垫着一层薄薄冰块。
「不不,这剑如此重要,少情万万不敢要。」
人,是人中之龙。
推辞间,宝剑已经轻巧地塞入白少情手中。入手温暖,果然是千年暖玉所制。
酒是泸州老窖,歌是安徽黄梅。
「你拿着,就当……」封龙犹豫片刻,霍然转身,高大的背影似乎有点苍凉。他叹道:「就当大哥陪着你吧。」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手中的碧绿剑,蓦然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