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抚养了她,曹家给予了她身份,又给她一大笔嫁妆……
若薇能够理解:“娘,外祖父年纪大了,有些小病小灾也是很正常的。熬过这个冬天就好了,您和爹放心去侯府吧,把萧哥儿交给我。”
“嗯,好孩子,你是家中长女。福气没让你享受多少,反而总是替我忙。”
冯氏也过意不去。
若薇摇头:“娘已经对我够好了。”
她知晓的沈夫人也是儿女双全,平日常常把沈二姐挂在嘴边好似很疼这个女儿一样,可是一遇到重要的事情就主动把儿子放在前面,这也是若薇近来才知晓的,甚至沈夫人私下比沈二姐还娇气。
沈二姐房里一把椅子坐着腰不舒服,沈夫人嘴上说的好听,每次都有事情耽搁,可沈夫人的儿子只要有一点儿小毛病,她就立刻急的跟什么似的,刀山火海都要办。
昨儿宵禁前,还专门来自家借人参,就是为了她儿子失眠梦魇。
可她的娘,一直对她很好,说到做到,即便有两个弟弟,但还是对她很好,只要她有的,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冯氏前脚探病去,后脚容家送了喜帖过来,原来是容家和桂家的姑娘大婚的帖子。
翠茹端了一盏茶给若薇,又道:“这容家大爷成婚了,那容三姑娘可不就是也要出阁了,她和小姐你的年纪差不多大吧。”
“比我小几个月,我是八月,她是腊月生的。这也要成国公府出孝了,才能办婚事,她年纪还算不得大呢。”
若薇对别人提起容梵音来都没什么印象。
翠茹可惜道:“原本容夫人还约了咱们夫人一起去法度寺的,如今老侯爷生病,恐怕也去不了了。”
若薇笑道:“不去也好,天儿这么冷,我都不想出去了。”
却说容老太太因为做了个梦,要急匆匆的去庙里还愿,年底事情多,还要操办婚事,容太太本来忙不开,甚至把容梵音都拉出来,让她管些事情,打个下手。总比日后去人家家里什么都不懂的好,哪里知道容梵音多一步也不肯走。
容梵音也不傻,她替嫡母管家,好处嫡母得,背锅的事情就让她做。
每次说的是听她的意见,结果都要按照嫡母的来,那她还多做什么。这次跟着嫡母一起去法度寺上香,甚至遇到权贵子弟骚扰,嫡母居然忍气吞声,还让她不要说出去。
“太太……”容梵音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容太太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三丫头,日后你要少出门了,也是,等明年定亲之后就彻底不要走动了。如今这京中鸡鸣狗盗之辈甚多,可不能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这是容梵音从来没有受过的耻辱,她的相貌的确很美,甚至长大来了比大姐姐生的还好看,可她从来没有被人这般骚扰觊觎过,因为她是刘寂之妻,只有这样的实权高官才能护得住自己。
但是现在能怎么办呢?
她连出门都没办法出,二姐那么哭,也还是嫁去湖州了,更何况是她?
可惜她的转机很快就到了,刘五太太的娘家侄女原本是不同意嫁到京中来的,但是这次他兄长上京叙职,见刘五太太虽然寡妇失业,但也因为如此,成侯颇为照拂他,甚至他的官位很顺利,都是成侯引荐他给了宣平侯二爷曹指挥使。
反正舍一个女儿,就能保自己的前途,又有何不可?
刘五太太在曹璇这里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也讪讪的:“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但是我们和容家也没有定亲,只是互相有意。现如今我那侄女儿要嫁过来,大嫂你……”
曹璇捏着鼻子道:“这桩亲事当初是你求我替你说的,如今你既然不愿意,就自己个儿上门说清楚。不过,我可告诉你一件事,容家刚刚和桂家结亲,那可是名门大族,我没那个脸。”
“这亲事不是还没有定下吗?我这个妇道人家的……”刘五太太陪笑。
曹璇又不傻,直接拒绝了,她又请刘三太太出面,私下当然是送了一幅头面给明姐儿,这般才说动刘三太太。刘三太太这个人娘家其实落魄了,但是她常常喜欢摆架子,嘴巴利索,所以直接找到容太太说了,直把容太太气了个倒仰,顺道连冯氏也怪上了。
冯氏原本因为宣平侯数着日子了正难过,结果听了这个消息,更是生气:“日后我可再也不会做媒了,这个刘五太太反复无常,当初她还满意的很呢,前些日子我去看你姨母,在那儿碰到刘五太太,她还说什么容家和桂家结亲,是我这桩媒说的好,这么快就变卦了,还好没有真的定亲,要不然都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出了这样的事情,冯氏在生过气后,又看向若薇:“还好,咱们和靖海侯府是真的定亲了,就是之前我们两家有默契,我也从未对外说过,看这不就是现成的。”
若薇也为容梵音难过,前世这个小容氏就是做的续弦,续弦难做,这辈子还被退婚。
大抵唯一开心的就是容梵音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甚至在容观音安慰她的时候,容梵音还道:“大姐姐,其实我并不生气,早早发现这个刘五太太是这样的人,总比日后嫁过去了,看着他们反悔的好。那时候,我又如何自处呢?”
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妹妹居然想的如此清楚,容观音惊呆了:“你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
容梵音点头,她太懂了,嫁给再像刘十一郎那样的有什么好,他根本无官无职,不过是靠着家族余荫罢了。上辈子她就听说过,成侯府污糟,自己若是真的嫁过去了,恐怕因为貌美还会被染指。
现在能够逃脱了,她比谁都开心。
怎么可能生气,又怎么可能难过?
容观音肚子已经出怀了,她摸着肚子道:“你既然想的开,那我也就不必再劝你了。你也不必怕,这事儿知晓的人其实也有限,两家又没有真的定下亲事,爹娘肯定会再为你选一门亲事的。”
容梵音带着一丝期望,这个期望很快就到了,容老太太见婚事告吹,当然让容太太带着她出去交际。这个时候容梵音就不敢躺平了,她原本生的好看,容家现在和桂家结亲,走动的地方就更多了。
显然容梵音的行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虽说她生的清丽,为人老实温婉,可是只是个五品官的庶女,嫁妆也并不多,看中她的同样是一些庶子或者家道中落的人。
容老爷这个时候倒是说了个人选:“你看张三郎如何?他是我的学生,虽然寒门出身,但品行不错,才学亦是可圈可点。”
容太太感叹一声:“不瞒你说,我这里也有一桩亲事,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是广宁伯世子的续弦。”
“广宁伯都坐五望六的人了,他儿子多大了?”
容老爷不可思议。
容太太不好意思道:“今年三十六岁,正好比三丫头大二十岁,前头的原配生了长子,妾侍还有两个女儿,还有个庶子今年十二岁,他儿子都十七岁了,听说都定亲了。”
容老爷打断道:“我看还是张三郎好,你看杜翰林之前不也是寒门出身,其妻织布养着他读书,如今夫妻二人相濡以沫,这般多好。”
就是广宁伯世子又如何,妻妾成群,还大那么多,儿女也不少,自己的女儿填进去什么都捞不着。
就连容老太太也觉得不太好:“话说回来,这人有儿有女,三丫头进去也讨不到什么好,我看三丫头这个人也不是伶俐的。”
不是容老太太不想攀亲,而是用处不大,人家有儿有女,容梵音性子也不讨喜,白白填人进去。
当然,私心论,容老太太还是愿意的,但是容家在官场上还是要清名的,刚刚和桂家结亲,她儿子恐怕是不愿意。
容太太知晓方姨娘还算得宠,她已经是年老色衰了,尤其是最近为了女儿,方姨娘没少吹耳旁风。而她还需要方姨娘这个摆设,也不愿意结仇,故而道:“老爷,不如这事儿咱们让三丫头自个儿选,她刚退亲没多久,恐怕还伤心着呢。”
反正这两桩亲事都不如何,张三郎家贫,读书都是靠自家资助,嫁给他绝对就要受苦的,日后即便有了出息,也还得靠自家,但那也不知道多少年后。至于广宁伯世子,比庶女大二十岁,妻妾成群,儿女成群,大儿子都比容梵音大,就更不如何了。
都不怎么好的事情,她这个嫡母可不傻,平白得罪人,快些把她甩锅出去最重要。
所以,容太太把容梵音喊过来问着:“好孩子,上次的事情是成侯府不对,可如今你也不小了。明年你就及笄了,亲事却还没有定下来,我这心里总是担心。恰好有两桩不错的亲事,你自个儿看哪个好?”
容太太就把两人的条件都说了:“张三郎就是住咱们家的清河张氏旁支出身的那位公子,他才学不错,家中虽然是寒门,可日后若是有了出息,你看杜翰林现在不就过的很好。至于另一位,好孩子,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别人见你生的水灵,一眼看中了你,就是广宁伯府的世子,只不过呢,他的年纪就大了些,还有了儿女。”
张三郎?容梵音皱眉想着他衣裳常常浆洗到发白的地步,要不就是头昂的高高的,似乎很有自尊心。她不怕受穷,可是她相貌不错,张三郎护不住她,既然如此,还不如选广宁伯世子。
广宁伯的爵位虽然并非世袭罔替,但也是未来有爵位的,他三十多岁,还有儿有女,太好了,自己嫁过去就能躺平,也不用一定强迫自己生孩子。
在容太太非常不解的眼神中,她又鉴定的重复了一遍:“我选广宁伯府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