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正经,你也不正经,你若正经,耳朵为何会红?”元莞拂开她的手,与她平静对视,眉眼弯弯,而后就想‘大逆不道’地去捏她害羞的耳朵。
元乔羞赧时与平常大不相同,似个孩子犯错一般,垂首低眸,哪里有朝堂上帝王的气势。元莞逗弄过几次之后,就像上瘾一般,屡次想要再试。
她每次逗弄,元乔都没有发觉,对于情.事或许真的是不通了。
元莞要去摸耳朵,元乔不允:“你回去安置。”
“我不想走了,你将我诓来,又着急忙慌地赶走,我又不是宫人,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元莞就不如她的意,伸手就去拉她的手,添油加醋道:“我们去安置吧。”
突如其来的话吓得元乔脸色发白,想起前几次的事来,忙道:“我、奏疏还没有批阅。”
“急甚,留到明日也可。”元莞眯眼一笑,将人拉至身前,抵着元乔的额头:“你怕甚,不过睡一张榻罢了,前几日又不是没有睡过,你还睡得很香。”
元乔被她当作孩子般哄,轻轻点了点头,被她拉着去安置。
殿门一关,外间的宫人内侍都不知殿内的事,两人共置一榻,还是分开睡,都没人晓得。
元莞主动睡在里侧,她不需去上朝,睡到自然醒是最好的,元乔静默地躺在外侧。
两人靠得并不亲近,就像隔着一座山,元莞主动靠近过去,在被下一阵摸索,触到元乔的手,而后顺势将人拉至中间,故作好意道:“你会掉下去的。”
陡然的拉扯,让身上的被子都掉下去了,元乔身上一空,元莞就顺势压制过来,抵着她的手:“你既筹谋这么久,就没有想过同床共枕的事?”
“我……”元乔语塞。
元莞明知她是正经不过的人,便要在语言上刺激她,手摸着她手腕,食指画着圈,清晰可见臂上肌肤阵阵颤栗,“元乔。”
“嗯。”元乔应一声,就像算盘一样,元莞拨一下,应一声。实在是抵不过元莞炙热的眼神,伸手抱着她,将人轻轻拉至榻上,额头抵着她的肩膀,而后缓慢地抬眸,亲上她的下巴。
她似是青.涩的少女,动作缓慢,齿间磨着薄薄的肌肤,始终不敢前进。元莞被她磨得心口发痒,抱着她的腰,反按住她,低笑道:“你真慢,我不逗你了。你还是个病人,我不欺负病人,睡觉。”
挪到榻沿,伸手将掉下的被子拉了上来,裹在两人身上,她抱着元乔,逼着她一道合上眼睛。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元莞有些霸道,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心中的失落被暖意填满。
元乔闭着眼睛,感受到那股不一样的热气,将自己包裹在里面,暖如温室。
相拥而眠,元莞说不欺负就不欺负,一直都很安分,直到若竹来唤门,元乔醒来,元莞的手臂还搭在她的腰间,昨夜竟没有乱动,睡姿很好看。
她低低一笑,轻轻地从元莞怀里退了出来,去外殿洗漱更衣。
被元莞抛弃的意欢醒得很早,命令宫人去找陛下的寝殿,恰与上朝的元乔撞了正着,见到一身朝服的人,气质与昨夜不同,带着不可言喻的威仪,她胆怯地往乳娘背后躲去,口中嘀咕:“她更像大魔头了。”
乳娘惊惧地捂住她的嘴巴:“昨夜怎地说的?”
意欢撇撇嘴,听话地走出来,走到元乔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叩拜大礼,口中的话也说得好听多了:“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元乔笑了笑,伸手搀着她起来,低声道:“大魔头去玩,你去吗?”
“去哪里玩?”意欢眨了眨眼,心里的恐惧陡然都不见了,拽着大魔头的袖口,怯怯道:“是不是去西市,还是去御街,我听人说哪里有许多好玩的。”
元乔好笑,指着殿门:“去找你阿姐,让她带你去。”
“你把阿姐还我了?”
“还你了,且去吧。”元乔拍拍她的脑袋,直起身子,领着众人去大兴殿。
睡梦中的人被元乔卖了也不知晓,御街还是西市,意欢已经选择不出来了,元莞带着她去白楼用了顿午膳。
她二人玩得开心,中书改革一事,皇帝驳回了,魏律思来想去,去找苏闻寻计策。
两人同朝为官多年,不曾敌对,也没有同盟,如今新臣兴起,多了许多新鲜的面孔,都反应过来这是皇帝的平衡之策。
元莞为帝之际,受两府乃至御史台的制约,行事都需看他们脸色。元乔不同,她的人本就在两府各处,人脉足,登位后徐徐图之,多用新人,几年来新臣多与旧人。
新人是皇帝提拔上来的,遵帝令,行帝事,他们这群爱挑毛病的朝臣就显出弊处了。
魏律这才想到了改革之策,试图压制新臣,谁知皇帝直接不允,心中苦不堪言,在苏闻面前倒了苦水,两人携手去了白楼共饮。
两人一踏进楼,就有人将消息报至元莞处。
元莞托腮望着面前的孩子大口大口吃着水晶龙凤糕,闻言唤来心腹,令人去听一听两人说些什么。
宰执饮酒,门外小厮守门,菜至门口就被接了过来,不给他人入内,谨慎之至,让人不得不起疑。
探听不到消息,元莞也只得作罢,想起魏律提议中书改革一事,不觉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元乔不会应允,魏律这是同苏闻一道想计策?
结党营私是大罪,她令人去皇城司举报。
大口吃点心的孩子,吃了一盘后,觉得好吃,嚷着带一份回去晚上吃。
元莞让人去办了,先带着她回宫。
皇城司办事迅疾,等元莞将人安置好,就有人将证据送至垂拱殿,她也就没有再问。
苏魏二人为两府宰执十多年,经历幼主登基、废帝、大长公主自立后屹立不倒,可见城府颇深。
他二人年过五十,在朝堂上势力根深蒂固,门人遍布大宋,就连元乔也无法撼动,这次两人去饮酒,恰好给了元乔机会。
皇城司的人比起白楼的小厮办事迅速,使人进门去打探,听到几句话,转头报给皇帝听。
翌日,元乔以此为证据,将魏律召来。
魏律不知自己昨日发泄的举措竟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浑浑噩噩地与皇帝对话几句后,不知怎地出了宫,次日就递了辞呈,皇帝压着未发。
元乔只召见魏律,而待苏闻如常,使得魏律更加不安,也不再信任苏闻。
皇帝一举,同盟未成,让两人由友成敌。
元莞闻言后,无奈摇首,身侧赖着不走的元意欢塞了块点心给她吃,“阿姐,皱眉会老得快。家中母亲皱眉,旁人就告诉她不能皱眉。”
母亲指的的她嫡母郡王妃。元莞睨她一眼,吞下点心,想起一事:“我记得陛下是你的姑母,你怎地唤我阿姐?”
“你不也唤她姑母。你姑母、我姑母,我们不就是姐妹。”意欢嘀咕道,她记忆好,记得甚是清楚。
元莞竟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口憋着一口气,道:“她不是我姑母。”
“那是你姨娘?”意欢抓点心的手顿住,她记错了?
“哪里来的姨娘,我与她一般大。”元莞回道。
“一般大……”意欢咀嚼着口中的点心,支支吾吾说了一句,觉得问题太过复杂,比先生教的课业还要难,想不通就不想了,只问元莞:“那我唤你什么?姑母吗?”
元莞头疼,几乎就想捂住她的嘴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问题,随意敷衍一句:“你唤阿姐,下次见到她也唤阿姐。”
“哦,晓得了。”意欢糯糯地应了一声。
自那日起,意欢就住在延福宫,霸占了元莞的寝殿,元莞顺势搬去元乔的殿宇,日日同榻共枕。
元乔病愈后,心思放在中书之上,元莞不好分散她心思,同榻之际,也很安分。
魏律请辞不成,就跟着病了,三日未朝,皇帝方病愈,不好去探望,免得过了病气,特令孤鹜带着补品去探望。
魏律一病,中书之事皆由皇帝处置。
元乔更加忙碌了,时常忙至深夜,元莞在侧,也少不得帮忙。
魏律病后,苏闻更加恐慌,对政事上更不敢懈怠。
元莞看了几日热闹后,心疼元乔,提议将中书政事分散下去,各人负责,若是出错,也有单人承担错误。
元乔摇首:“再等几日,魏律不还朝再议。”
“魏律本就年迈,做事力不从心,也是正常的事。他想霸着权势不放,除非他成为仙人,活上几百余岁。”元莞心绪不佳,出口的话也不大好听。
元乔见她气鼓鼓的,好笑道:“你气甚,他若不还朝,我意将中书令一职分散为二。”
这般就不会出现一人独大之事,到时提拔一新一旧二臣,两人相互制衡。
“你想的是好,只是如何实行,中书变动,那么枢密院是不是也是这样?”元莞提出想法,改革一事并非是儿戏,她看过魏律的奏疏,将中书令一职的权势推至高位,与元乔想法截然相反。
君臣之间,背道而驰。
元乔胸有成竹,不在意道:“先在中书试试,若实行得好,枢密院自然要变动。”
“陛下有想法,是好事。”元莞不再问了,看着案上厚厚的奏疏,深深叹气,这条路确实走得很艰辛,元乔心思坚韧,比她强多了。
元乔见不得她愁眉苦脸,揉揉她眉眼:“叹气做甚,循序渐进,急不得。”
元莞不让她揉,自信道:“我不急,陛下身侧之地,是陛下自己送来的。”
又开始不说正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