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
李羡鱼羽睫轻抬,低声唤住她:“别去。”
月见闻言回转过身来,满是不解地望向她。
“公主?”
晨曦微光里,李羡鱼拥着锦被坐起身来。
她的羽睫上犹带水意,可杏花眸里的水雾却徐徐散去,渐渐变得如往常那般清澈明净。
如两方上好的墨玉。
“月见。”她的语声很轻,却又执着:“我相信临渊会回来。”
月见愈发惊讶。
她不由得急道:“公主,如今已经天明。回玥京城的车队很快便要启程。”
可临渊仍没有回来。
李羡鱼的羽睫半垂,去看她昨夜里哭湿的枕头。
她想,睡梦中的自己应当是知道的。
夜中离开,不告而别,天明未归。
这种种件件,都是在告诉她,临渊已经抛下她走了。
不会再回来。
但是,如今的她却不相信。
随着呼吸平复,初醒时混沌的思绪也渐渐理清。
彷如拨云见月。
李羡鱼抬起眼来,望向天穹尽头,和卓雪山朦胧缥缈的影,语声轻柔,却不再迟疑。
“在和卓雪山望不见边际的茫茫雪野中,临渊都不曾将我抛下。”
“我不相信,他会这样不告而别。”
月见惊诧又茫然。
好半晌,方嗫嚅着道:“公主,若是,若是他真的不回来呢?”
李羡鱼的羽睫轻扇了扇。
她指尖微抬,停留在腕间鲜艳的红珊瑚手串上。
微凉的触感,像是又将她带回与临渊初见时的秋日。
她弯起秀眉,藏下眼底的水雾,语声轻轻地道:“那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临渊的身手这样好,一定能在乱军中平安活下来。
只要,不带着她这个小累赘。
*
天光初透。
当皇室的车队重新启程时,临渊的骏马已疾驰过两座城池。
他一夜未睡,此刻抵达甘河县城郊,方在一座破庙中暂且停留。
小憩至城门开启,陆续有人前来。
这些人多是胤朝留在大玥的暗线,由侯文柏提前联络而来。
其中少数,则是他当初亲手培养的死士。
他们陆续带来消息。
大玥如今的情形确是不容乐观。
戎狄接连破城,大玥的守军虽有抵抗,却收效甚微。
不是一味苦守,便是弃城而逃。
想来攻至玥京城中也不过是数月之间的事。
也正因如此,回胤朝之事,更是迫在眉睫。
临渊皱眉,抬首看向庙外连绵无尽的群山,凤眼微寒。
但是有谢璟在,此行大抵不会顺利。
还得早做准备。
他遂将前来的暗线遣去,对身旁的死士道:“当初谢璟之事,可寻到了铁证?”
死士向他比手:“殿下。时日已久,许多证据都已毁去。剩余的几件物证即便取出,也并不能证明大殿下便是此事主谋。”
甚至,还可能会被谢璟反咬一口。
临渊对他的回答并无意外。
他长指叩打着剑鞘,眸底冷得宛如铺霜。
以谢璟的性情,在动手前后,必然是做了缜密的准备。
即便是当时立即去寻证据也并不容易,更勿论是时隔将近一载。
既如此——
便唯有让他的这位皇兄,再一次露出破绽。
“心慌则生乱。”
临渊回首,看着身后已经脱落了金漆的佛像,淡淡出声:“最令谢璟坐立不安之事,应是未在断崖下寻到我的尸首。”
他对死士道:“去寻一名精通易容之人。扮成我的模样,顺偏僻小径,往胤京城北上。”
届时,他倒要看看。
他这位皇兄是会摁抐不住,再次对‘他’下手。
还是放任他回到京城,将他的布局尽数搅乱。
死士比手称是,即刻下去准备。
临渊亦大步行出山庙,重新跨上北去的骏马。
银鞭落下时,他短暂回首,望向身后和卓雪山的方向。
腰间佩剑垂落,剑穗上的流苏拂过他的手背。
临渊微有些分心地想——
不知李羡鱼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读到他的信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这章也会掉落100个咕咕的小红包~
然后再推推基友的文《明月藏鹭》,柔弱清醒·假公主X斯文败类·真皇兄
文案:
明楹自幼知晓自己不过只是占了个公主名号,实则地位低微,所以处处谨慎,不曾招惹旁人。
在她认祖归宗的那场筵席之中,她终于得以摆脱公主身份。
却不想因这次醉酒,她和皇兄傅怀砚荒唐一夜。
明楹骤然睁眼,就看到傅怀砚慢条斯理地将衣物整好,垂眼对她道:“皇妹。”
后来太子选妃提上日程,傅怀砚大概是为了避人耳目,以祈福为名,亲手将明楹送至京外寺庙。
明楹自知他即将迎娶贵女,自己不过只是隐患。
所以她权衡之下,选择了私逃。
垣陵与盛京相隔甚远,明楹以守寡为名,在此生活了数月,才终于放下了心。
听闻新帝即位,大权在握,日后美人环绕,想来也早已忘了曾经那段荒唐往事。
却不想,此地远离上京,官僚一手遮天,县令看她无权无势寡居于此,意欲将她奉给刺史以谋前程。
明楹收拾细软的时候,列卫早已在门外守候。
而在县丞府中,她抬眼看到了坐在高位之上,正随意把玩着檀珠手持的人。
姿容昳丽,清贵无双。
不是什么芜州刺史——
而是她曾经的皇兄,如今的新君傅怀砚。
明楹恍然后退,却被他挡住后路。
傅怀砚俯下身来,缓声问道:“皇妹还想逃到哪里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