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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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手放在椅间的扶手上,微凉的手指就也被染热。

漆月好似对着电影看得认真,没对她的手作何反应,没握也没躲。

“漆月。”

看似专注的人,却又能及时回应她:“嗯?”

“这是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看电影。”

“嗯。”

又一阵英文对白,恰到好处的填补对话空白。

“你这样的话……”

喻意之耳语道:“我就想亲你了。”

若此时从后排陈朝雨的视角看过来,这两人坐得端端正正,只是对电影沉迷的观众。

漆月肩膀轻晃了下。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在喻宜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漆月掌心覆上她的手背,掌纹里藏着雨,烟草味,和黑白光影间交叠流逝的时光。

吻了上来。

漆月的唇总是又暖又软,在这样潮湿的雨天里显得很干燥,要吻着吻着,才被呼吸浸染得漉漉,变成没过人头顶的河。

喻宜之浸在那条河里,呼吸间全是漆月的吐息。

那个吻不长,却延宕了直至电影放完的所有时光。

直到灯亮起,三人都坐着没动。

先起身的是陈朝雨,走到她们身后,漆月站起来面向她。

陈朝雨:“是你啊。”

漆月笑了下:“是我。”

喻宜之在漆月身边与她并肩,对陈朝雨:“介绍下,我女朋友漆月。”

陈朝雨的目光中带着打量,这一次,漆月没有退缩。

陈朝雨点点头:“我没机会了。”

笑得反而释然。

“你们太像了,眼神都一个样。”

漆月没想到,陈朝雨的反应会是这样。

望向身边的喻宜之:她们的眼神像么?

是像的。

曾被岁月种满了尖刺,又一点点拔除,变作望向彼此时的广袤山海。

陈朝雨:“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

余下她俩,慢慢走出放映室。

雨停了,去蜡染坊的同事还没回来。

“去散步吗?”

“好啊。”

天阴着,云层的灰霾却已褪去不少,呈出一种淡淡的鸭蛋青,好像即将破晓时分的天色。

两人踏着旧石板路,喻宜之背着手,步子拖得很慢。

漆月瞥她一眼:“笑什么?”

空气中的低气压消失,勾着喻宜之的唇角往上:“没什么。”

路窄得恰到好处,两人并肩,手臂摩擦轻蹭出暧昧。

漆月说:“我不会再躲了。”

“怎么想通的?”

“我总想着证明自己,可想透了,别人的目光又有什么所谓。”她看向喻宜之:“你相信我,就是我的底气。”

喻宜之摇了下头,发丝轻舞间,额角那轮小小的粉月纹身露出来:“你本来就是像月亮一样的存在,这才是你最大的底气。”

雨气褪尽了,一抹浅金的阳光穿透云层。

喻宜之和漆月正往缓坡上攀爬,仰头望去,正巧去蜡染坊参观的人往山脚走来。

“喻总。”

“喻总好。”

喻宜之淡淡点一下头。

漆月在她身边,迎着众人的目光。

众人望过来的眼光,带着探究的疑惑,可很快,她们就会明白其中的关窍。

喻宜之忽而想起念过许多次的那首诗:“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她的人生路并不顺遂,手中攫获得稀薄,造就心的贪婪。

是以兜兜转转一大圈,才能好似轻巧的站在这里,望着漆月在阳光中的侧脸。

好像,再没什么其他想要的了。

晚上聚完餐,喻宜之回房,是漆月送的。

“你说你,喝这么多干嘛?今天又不是应酬客户,没人敢灌你。”

喻宜之酒品很好,酒气与身上的香水味混淆成铺天盖地的隐形拥抱,她还能端端正正的站着:“我要洗澡。”

“你确定能行?”

喻宜之点头。

“那你去吧。”

漆月守在浴室门口,倚着墙,雨过天清,月光偿还似的往窗里泼洒。

喻宜之出来时,裹着浴巾,露出的雪肌被热水冲出一点红。

落在她眼尾,又变成醒了一半、恰到好处的酒气。

她不需要胭脂,一点酒气足以点化她清冷下的风情。

问漆月:“要借我的浴室洗澡吗?”

员工两人一个房间,洗澡不比喻宜之这里自由。

漆月蹭了个家属福利,走出浴室时,看喻宜之背身站在桌旁。

“干嘛呢你?”

“我不是说,你要是一起来,就可以对我胡作非为吗。”

一阵叮铃声,似月光在脚边摔碎成一瓣瓣。

漆月眉心一跳。

上次那铃声在她颈间招摇,喻宜之可没放过她。

“不是我对你胡作非为吗?你带这铃铛干嘛。”

喻宜之背对着她,手腕抬起。

丝带似有灵性,迫不及待往那雪颈间攀爬。

喻宜之把一缕长发从丝带间挑出,转身,肩上勾着的浅月色睡衣肩带,细得欲盖弥彰。

水色衬着她眼皮眼尾的淡绯:“你刚才问我,喝那么多酒干嘛。”

纤指拨了拨铃铛,一阵碎响:“不喝多的话,我想,我会放不开。”

如果眼底的水光是泪。

喻宜之额角蒙着薄汗,的确是在践行那日求生游戏输给漆月的赌约。

******

回到K市,这日,喻宜之应酬完,漆月骑机车来接她。

“累么?”

“还好。”

“想去个地方么?”

喻宜之跨上她机车后座。

漆月吊起唇角笑:“你还真不问我带你去哪啊。”

从十七岁开始就是这样了。

机车轰鸣,穿过车流,如溯源时光。

一直开到她俩的高中校园外,停在墙侧,是她俩以前逃课常翻越的那处。

漆月仍然灵巧,攀上去,从围栏边探出头来看她:“喻宜之,你穿着高跟鞋还敢不敢翻墙?”

喻宜之毫不犹豫的脱了高跟鞋,往围栏里掷去。

漆月一躲:“我k,差点砸到老子。”

又探头教她:“那儿有半块砖看到了么?先踩那里。”

平衡协调是喻宜之的短板,踩着砖一个大晃,漆月赶紧拉住她。

喻宜之自己也吓了一跳,可一抬头,路灯恰到好处的亮着,像魔法,映着漆月的一张脸。

喻宜之笑了。

她从不习惯依赖任何人,却从十七岁逃课翻墙的时候意识到,没什么可怕,就算跌倒,也一定会跌入一个灼热而坚定的怀抱。

学校里没开灯,越往里走离路灯越远,陷入一片浓重的黑。

“怎么没人?”

连住读学生也不在。

“嗯,要借出学校当几天考场,明早开始布置,学生都放假了。”

“你怎么知道?”

漆月笑得散漫:“整个K市有我不知道的事么?”

今晚的校园里,有的只是她们。

漆月趁着这片黑:“喻宜之,我给你讲个鬼故事。”

这次尝试无疑是失败的。

她讲着讲着,声音低下去,最终停下。

喻宜之瞥她一眼:“怎么不讲了?”

她躲进喻宜之臂弯:“好他妈吓人啊!”

两人趁着夜色走入致知楼,因为喻宜之提议:“先去你教室看看。”

数着楼层,找到高三(7)班。

漆月推了推门,锁着,又去推每扇窗,果然有一扇的锁坏了。

轻盈的翻进去,又替喻宜之打开门。

自己转身走回教室最后,大剌剌往以前那个座位上一坐:“这桌子怎么感觉这么多年都没换过?”又借着月光凑近看一眼:“哪个兔崽子用圆规把老子桌子划的乱七八糟?”

喻宜之走到教室前门,敲了敲门:“漆月同学。”

漆月抬脸冲她笑。

高三喻宜之帮她补课那段时间,不知多少次站在(7)班教室门口,无视一班牛鬼蛇神的起哄,一双清泠泠的眸子直视教室最后排:“漆月同学。”

十七岁的少女身着一丝褶皱也没有的校服,整个人干净得不像话。

而十年过去,站在教室门口的人变成了白衬衫窄西裤,脸上的妆被月光吃掉大半,一张脸仍如十七岁那般素净而通透。

漆月靠着椅背懒洋洋的笑:“怎么还是你啊。”

喻宜之整个人的轮廓罩在一层月光里,无限柔化,温柔而坚定:“嗯,一直都是我。”

两人从致知楼出来,晃过没开门的食堂,晃过空无一人的操场。

来到格物楼,上楼,高三(1)班仍是一中的尖子班,果然连安全措施都更严格一点,漆月去看了每一扇窗户:“都锁着,进不去。”

“没关系,我们的记忆本来也不在教室。”

两人上到顶楼。

漆月指指走廊另端的洗手间:“喻宜之,你以前最爱的厕所,要不要去尿尿一个缅怀下?”

喻宜之瞪她一眼。

漆月笑。

两人站在走廊一端的小平台,喻宜之脊背笔挺眺望远方的校园,漆月还和以前一样,靠着身后一根方柱,和喻宜之隔着一段距离。

喻宜之问:“不抽一支烟?”

以前她每次在这里遇到漆月的时候,漆月都在抽烟。

漆月:“能抽吗?”

喻宜之说对身体不好,让她尽量少抽来着。

这会儿却宽宏:“怀念嘛。”

漆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又摸打火机。

“哦,果然随身带着烟啊。”

“……你套路老子。”

喻宜之笑,漆月懒懒喊她一声:“喂,喻宜之,接着。”

抛过来一个小东西,准头好,稳稳落进她掌心,凉凉的。

摊开一看:一颗阿尔卑斯糖。

撕开包装,塑料纸窸窣着在寂静夜色中响得很大声。

喂进嘴,一丝甜味弥散。

她忽然问漆月:“你十七岁的时候想亲我吗?”

漆月嗤道:“老子才不想。”

喻宜之靠过去:“真的?”一开口,嘴里就钻出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漆月瞧着她。

“那,算了。”喻宜之眨了下眼,又慢慢往后退。

漆月一把攥住她细瘦手腕,直接吻了上去。

这个吻里饱含糖的甜味,烟草的苦味,还有穿越十年的灰尘的涩味。

漆月一手指间夹着烟,另一手托住喻宜之后颈,越吻越深入。

从十七岁时的平行线,到现在喻宜之完完全全属于她,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等两人翻墙出来,重新骑上机车回家,喻宜之搂着漆月的腰:“跟你说件事。”

“什么?”

“你今晚带我来学校,我还以为……”

喻宜之贴在漆月耳畔:“你要跟我求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