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仔细瞧的,她手上的伤口,有烫伤的,还有不知名扎过的伤疤。
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理智回笼!
是啊!喜塔腊氏如今还是包衣,是伺候主子的奴才,那怕是那位族长大人重臣来保,遇到那些八旗大爷还不是得下马问安。
我仔细打量着她,从前的温柔明净,成了默默无言,甚至带着死气。
衣服虽然还是干净整洁,可暮色沉沉没了从前的生气。
我就是这么可笑,我一个包衣旗女子,本应该入宫为奴为婢的,可如今就连这个机会都没有,我就这样被人无视掩埋在废墟里。
“你是…?”
她认不出我来,挺好的。
看出我来,她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什么也不说。
“你是饿了吗?还是怎么了?”尔晴姐姐出言问我。
我这才发现我二人站在小摊前。
锅里的藕粉桂花圆子冒着热气风一吹,那丝丝缕缕的甜味儿伴着桂花传进鼻腔,真好闻啊。
她朝我依旧笑的温婉,就是眼睛里没光了。
她就好像冬日里有钱人家放的火数银花,一下子就败了。
我朝她点点头笑。
“既是遇见便是缘,到那边坐着,我为你买上一碗”尔晴姐姐离这不远处长椅板凳,示意我过去等着。
她真好,明明我们只是陌生人,她也为我买了一碗藕粉桂花圆子。
我还记得她端给我时是双手给我的,就好像一如往昔,我与她都是喜塔腊氏的姑娘。
那圆子真的很甜很甜,只可惜我只吃了一颗,尔晴姐姐就被一同出宫采买的宫女拉走了。
她走前回头对我笑,还贴心给我一锭银子。
尔晴姐姐很善良,至少她愿意在这大雪纷沓之时,为陌路行人买上一碗热腾腾的藕粉桂花圆子。
不过很快,我就给青楼的人找了回去,见我没跑,只是乖乖坐在桌前吃东西。
龟公为了少担责任,骂了顿威胁了顿,便放了我。
妈妈不知这事,这世事难料,应该就是这个理儿吧。
至少我无需挨打!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跑,也没再想着回喜塔腊府。
没跑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没想着回喜塔腊府时,我长大了,我明白我现如今的身份,足够连累喜塔腊氏所有的姑娘。
晴姐姐那么好的人,我不想看着她被我连累死。
后来的日子,我是和长衫姐姐一起过的,她是汉家女子。
有一双奇小的脚,听说她是从诸暨来的,是被拐来的。
她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她说她家很有钱,在当地很有实力。
长衫总是坚持不懈的想法子跑,可惜次次都失败了。
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家我没去过,但我知道她之所以有这么多次勇气拼着命要跑,就是因为她有希望。
过了几年,我也挂牌子登台,那日是我献艺,听台下的人讲喜塔腊氏抬了旗。
我心里暗自欣喜,至少那个晴姐姐能归家了,在我记忆里,她与她的名字真的很般配。
尔晴,尔晴,晴,晴空万里最明朗。
小时候她的笑容也是那么明净温柔。
如今,终于归家往后她一定还能回到从前那样纯净。
我还没为她欣喜多久,她就要出嫁了。
后来,我才知喜塔腊氏的抬旗是来自于尔晴姐姐的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