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行!”
明琬与闻致异口同声,目光撞在一起,负气似的,激起起滋啦四溅的火星。
闻致都这般笃定地说了“不行”二字,明琬也不好再说什么,索性垂下头倔强不语。她看到桌子底下,沈兆狠狠地踩了闻致一脚,示意他闭嘴。
“逆子!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放肆?”
宣平侯沉声训斥儿子,丝毫不留不情面,最后是沈兆和侯夫人打圆场,这场宴会才得以继续下去。
沈兆是个十分有趣健谈之人,只是大家各怀心事,只能勉强维持明面上的平和,至于菜式如何,基本已是味同爵蜡。
自那以后不久,边疆动乱,闻致随宣平侯出征,议亲之事被搁置。
再次见面,是三个月后的初秋之时。
平乱大捷,皇帝为功臣设宴接风洗尘,宴请了朝中所有权贵子弟及诰命女眷。明琬本来没有资格赴宴的,但大皇子李绪邀请了姜令仪,而姜令仪为了壮胆,便又请求李绪将好友明琬也带上。
宫宴上衣香鬓影,乐舞飘飘,往来鸿儒名士不绝,仿若天宫仙境。
“这大皇子未免太好说话,姜姐姐不过提了一句,他便果真和礼部那边打了招呼,给我递了请帖。”
明琬与姜令仪坐在最末端不起眼的角落里,正好方便交谈。她看了眼心事重重的姜令仪,捻了颗葡萄道,“大皇子虽说坏了脑子,行事与稚童无异,但对姜姐姐是真心好,几乎有求必应,姜姐姐因何不开怀呢?”
姜令仪捻着腰间的香囊,张了张唇,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诉说。
“还是因为那些奇怪的梦?”
明琬试着问。
姜令仪点了点头,道:“大皇子的脸,我和梦见的那个坏人生得一模一样。在梦里,那个坏人将我逼得很惨,我每次一见大皇子,心里就莫名害怕得慌……可是,大皇子心智不全,眼睛干净得像个孩子,我又有些动摇……”
明琬想了想:“所以,你在纠结大皇子到底是不是你梦见的那个人?那个噩梦,究竟会否应验?”
姜令仪颔首,柳眉轻蹙:“琬琬,我梦见他害死了七万人,就在两个月后……我真的很怕。”
“别怕,姜姐姐,梦都是反的呀!”
明琬安慰她,拿起一串葡萄塞在她手里,“来,吃葡萄。”
“哈哈小姜,原来你在这!我找到你了!”
一道檀紫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抬首一看,是李绪那张温润无害的脸。
虽说摔坏了脑子,行事像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但因其生得好看,竟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矫揉违和,反而有种想要保护他的欲望。
“池子里新放养了一批鲤鱼,很好看!我带你去看!”
李绪拉起姜令仪的手,挺起胸膛道,“跟着我,小姜!这里人多,你别又走丢了!”
“慢些,殿下……”姜令仪有点放心不下明琬一个人,被李绪牵走时,还不忘回首给明琬打手势,示意她稍等片刻,她哄完李绪就回来。
明琬笑着点头,总觉得现在的李绪不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思绪忽地被一阵笑闹声打断。
宫中肃穆,即便是丝竹或是谈话声,都是清净高雅的,鲜少有这般恣意的笑声。
明琬循声望去,只见八九个衣饰各异、风姿迥然的少年簇拥着一人而来,为首的那人一袭红色武袍,马尾高束,眉目飞扬,耀眼得不像话。
是闻致。
明琬就坐在殿外门边的位置,闻致眼睛一扫,看见了她,笑意有了一瞬的僵硬。
而后他很快恢复常态,故意停在明琬面前,继续道:“……金银珠宝哪有活生生的人有意思?皇上赏赐的那两个美人,我就觉得挺不错,温柔体贴又贤惠,比那些毗邻市井的粗野女子要好得多。”
这句话含沙射影,别人不知道其中深意,明琬是晓得的。
她不想在御宴上同闻致争执,但继续听下去又心绪难平,索性起身离席,去花园中赏菊散心。
不知为何,闻致抛下那群“狐朋狗友”,也跟了上来。
明琬听到动静回头看时,闻致匆忙转身,装模作样地研究道边一丛垂瓣金丝菊。明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装作没看见,拐个弯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闻致也跟着拐弯,明琬忍不住了,回过头退至路旁,朝闻致道:“世子先行。”
闻致没动,抱臂倚在月门下。
明琬简直要抓狂:“你到底想做甚?”
桂子飘香,洒落一地金黄。馥郁芬芳中,闻致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过了很久,倨傲道:“我升官了。”
“那恭喜。”
“皇上赏赐了金银良驹,还有……”
“你是来炫耀的么?”
明琬瞪着他,不甘示弱道,“我对你的金银珠宝和美人不感兴趣!”
真是无聊透顶,有什么好炫耀的!去找他那些温柔贤惠的美人便是,何必在这给她添堵!
“所以……”身后,闻致说了句什么,明琬没听清。
心情糟糕到极致,她忍不住了,停住脚步攥紧拳头,转过头愤愤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说,所以老子到底哪点配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没精力写成长篇哈,短短的番外,大家看着开心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