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却狂跳不止,搁在桌上的右手,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收紧,青筋冒出都没发现。
楼上正在讲太子选妃一事。
适龄未出阁女子,可以入东宫选妃,从中挑出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子,借命格寒气种死婴。
旁人不知种死婴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这是最阴狠的鬼术,属于十大禁术之一。
阴女养足十月生下的,便是不死婴,此物阴邪,身躯小巧,动作迅敏,凶残成性。又因不开灵智,极为好控制,塞在坛瓮中可以随意带去任何地方,杀人无形利器。
说它是禁术,是因为种死婴的代价以活阴女的命去换,一名死婴的降生预示着另一条鲜活生命的消逝。
楼上几人交谈的,总而言之就是北冥玄想培养死婴军为他所用。
温桑晚心里疑惑,照理来说,这种绝密之事,不应该这么轻易在酒楼里交谈出来,更何况今日北冥玄也在场,难道就不担心被偷听墙角。
好比她现在,借着鬼耳偷听了去。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阵嗡鸣刺耳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脑中一瞬间有一百根针穿过,疼得她脑袋一片空白,视线恍惚,鲜血顺着她的七窍缓缓流出,活脱脱地冤死女鬼。
阿紫见状,快步走上前:“小姐。”当机立断抓住温桑晚的手腕,细细号脉。
两人谁也没动,温桑晚被突如其来的嗡鸣刺破疼得失去反应,阿紫因为诊不出原因而自责僵硬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
温桑晚才从那种刺耳中缓过神来。
阿紫递上手帕:“小姐,阿紫无能,查不出病因,请您责罚。”
温桑晚擦拭脸上的血迹,面色苍白,良久才吐出一句“无事。”
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十几名护卫,敲开每一间房。
“官差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话刚落下,温桑晚的房门被大力推开。
三个人走进来,亮出身份牌后,直接在屋内搜寻。
阿紫握紧腰间佩剑,护在温桑晚前面。
本以为会大动干戈一番,岂料三人搜寻一番后,直接退走,前往下一间。
温桑晚在听到过道有嘈杂声音的时候,已经将脸上的血迹擦走,面色虽然不好,却也无异样,突如其来的嗡鸣,她便知道,鬼耳偷听暴露,还被鬼耳反噬回来重伤。
那些人在找驱策鬼的载体。
符箓,香烛,香烟都是驱鬼最好的载体,要驱策鬼就得点燃这些。
这次是她大意冒失,拢了拢心神,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入喉,驱散几分被鬼耳反噬的不适感,“阿紫。”
温桑晚正要往下说。
房门外就响起温浅浅的声音:“姐姐,浅浅可以进来吗?”
温桑晚头疼地按住还在跳动的眉心,不耐烦道:“不见。”
阿紫了然,走到房门前,拉开房门,“二小姐,请回。”说完,也不等温浅浅是个什么表情,直接合上房门。
温桑晚起身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透气。
入眼是酒楼后院,假山池水,空地摆放不少画卷架子,挂着诗词或者画作。不少青年才子佳人在架子边走走停停,议论着画作,看起来一片热闹祥和。
“姐姐,您在生妹妹的气吗?”温浅浅不依不饶的声音还在门口飘着。
温桑晚没理会,半倚着窗,看着后院景象。
阿紫正要开门阻止。
门口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北冥玄:“浅浅,发生何事?”
温浅浅:“殿下,无事……只是浅浅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姐姐如此讨厌我。”
简短对话落下。
又一道调侃声响起:“哟,今日是什么个好日子,让本王瞧见了这么喜庆之事。好侄儿这是喜事连连,瞧着这位姑娘,模样俊儿,看来那什么选妃的就不必了,何须走那一遭,耽误玄儿抱得美人归呢。”
北冥玄行礼:“十皇叔。”
温浅浅拂礼:“小女子,拜见十王爷。”
北冥风摇着扇子,淡淡扫一眼温浅浅,故作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姐?”
温浅浅:“回王爷,小女子温府温浅浅。”
“哦。”北冥风恍然大悟:“温大人家的小姐。”停顿一下,疑惑问道:“温大人府上不是只有一位大小姐吗?本王怎不知还有位二小姐?”
这话多少有点阴阳怪气的意味了。
温浅浅敛下眼中情绪,继续柔柔弱弱道:“民女非当家主母所出。”
这时,李言从楼梯口走上来,“非当家主母,那不就是妾侍?”李言的话更像一把刀剜得温浅浅体无完肤。
北冥玄面色不好看,碍于北冥风在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冷不热道:“十皇叔,浅浅贤良,这些事,不必提了。”
北冥风折扇敲到走近的李言头上:“你小子,见到本王也不知个礼数,欠打。”
李言捂着脑袋,眼里全是不服,嘴上嘟囔:“以大欺小,欺负人。”郁闷死了,表哥明明只比他大一岁,怎么老是欺负他,回头看他怎么和姑母告状。
北冥风也不惯着,手伸出,揪住李言的耳朵:“你小子,知不知道尊老爱幼?老师教习的,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言捂着耳朵大喊:“哎哟,疼疼疼疼,耳朵要掉了。”
过道上的闹剧还在继续,屋内的温桑晚听得真真切切,却没有开门出去看热闹的心思,继续倚着窗户看着后院来来往往的年轻人。
阿紫走到温桑晚身边:“小姐,要不要……属下出去。”
“与我们无关。”她的鬼耳被反噬,又有人搜查二楼,证明已经猜测来源,诗画未赏玩,半道离去,只会引起猜疑。
她想走,必须随这些观赏画的人陆陆续续散去,才能顺着人流离开。
温桑晚头顶的三楼房间里。
北冥夜戴着面具,负手而立站于窗前,没有说话。
“主上,气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