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刘凌深陷状元喜悦无法自拔的时候,严府却是一片冷清。
尽管刑部上下大多都是严党的人,但这案子是由萧帝亲自定的性,就算严党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背萧帝的意思。
所以,此时的严庆已经在高唱囚歌了。
严高的几个嫡系手下也全都聚在了一起开始商量对策。
作为严党头号打手的严茂青首先说道:“此事乃是陛下圣裁,恐怕短时间内要委屈一下严庆兄弟了!”
刑部尚书蔡云程满脸都是为难,萧帝指明了要刑部来办这案子,就是给严高自由裁决的权利。
但这可愁苦了蔡云程,他虽是刑部尚书,但却也没胆子直接给严庆判刑。
这家伙自从被炸成独眼龙之后,心理上有些变态,对于敢得罪自己的人,开始瑕眦必报。
蔡云程若直接表态的话,判的轻了皇上未必满意,判的重了等严庆东山再起,肯定要收拾他。
所以,他十分纠结。
“茂青兄,以你所见,此案当如何裁决合适?”
严茂青也是人精,他在严党的地位虽然比蔡云程要高很多,但也犯不着明面上得罪严庆,听到蔡云程的话后,这滑头当即道:“蔡尚书,大周律令在你手中,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此案依律应该如何判罚,你心里没点数吗?”
依律判罚?依律判罚的话,宰了他都不过分。
蔡云程没办法了,只能看向自己的老上级道:“阁老,您说呢?”
听到蔡云程的问话,长椅上沉吟已久的严高身体一颤,他抬起头目光浑浊的问道:“嗯?你们在说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儿子被抓,这老子也傻了吗?
头号狗腿子兼侄子的严茂青反应迅速,他赶忙上前道:“伯父,我们在商量怎么想办法把严庆兄弟捞出来!”
严高皱眉:“捞出来?皇上都已经下令判罚了,怎么捞?”
严茂青也就是说说漂亮话罢了,谁知严高竟还认真了,没办法,他只能讪笑道:“呵呵,皇上不是说了,让严兄弟今后修身养性,为父分忧嘛。”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重罚的意思,依我看,不如降职任用,先躲过这阵风头再说。”
“等我们将刘凌料理了之后,再想办法将严兄弟请回京城,伯父,您看如何?”
此时,严高的目光已不再浑浊,他盯了严茂青些许,随后道:“你这是想救他,还是想要害他啊?”
严茂青大惊失色,他忙道:“伯父,我肯定是要救严庆兄弟的啊!”
“您怎么能这样问?”
严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皇上只是让饶他一命,没说让这事过去。”
“诬陷他人以反坐罪论处,更何况他还是工部侍郎知法犯法!”
“若就这么草草了事,惹得皇上不满意,到时候皇上亲自收拾他,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严茂青僵在原地,半晌之后,他才讪笑着说道:“呃!还是伯父有远见,侄儿实在是鼠目寸光。”
话说到这份上了,蔡云程也趁机上前道:“那阁老,依您看这案子该怎么判呢?”
严高沉吟片刻后,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按大周律令,他的罪名当如何论处?”
蔡云程挠挠头为难道:“最轻杖责五十革职为民永不录用,重一些的便是充军发配,最重的还可以当街斩首示众。”
考试作弊这罪名主要还是看影响力,影响力小,直接滚蛋便是。
若影响力比较大,惹得全国学子闹事,又损了国家威信和颜面,那就是死刑没的跑。
严庆这次闹的事影响力并不算太大,按理说杖责五十,革职为民永不录用也能说得过去。
但严高思虑良久之后,沉声说道:“按最重的判,让他充军……秦岭!”
“啊!”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
秦岭,那可是大周和大吴两国的前线区域了,全都是山区不说,还有打仗的风险,一旦出些差错,严庆这脑袋就算是交代了!
“伯父!这判罚有点重了吧,就算是充军最多也让他去附近的卫所充军便是,去秦岭充军……这……”严茂青都不知说些什么了。
蔡云程也是连连摇头:“是啊阁老,这事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犯不着判这么重,这样,我做主充军肃宁,让他给李侯爷去当亲兵,这样不还是留在京城呢嘛。”
虽说现在李景虎不再担任肃宁军的指挥,但调个亲兵伺候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这样判罚,既不会轻,又能避免严庆吃苦,实乃绝佳妙计。
其他严党成员也纷纷献计献策,又让充军历城的,有让充军太原的,还有让充军津门的,反正全都是繁华地段,房地产升值空间巨大,比秦岭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强多了。
然而,面对众人的劝说,严高却是拿定了主意,他说道:“就按我说的判决,充军秦岭,庆儿那边我去交代,你们只管办差便是。”
严高这一句话,堵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嘴,毕竟,这些人大多是被严高提拔起来的。
他都拍板了,自己再说话,便有些多余了。
严茂青等人虽说也想不明白严高的意思,但他已经下了决定,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这样刑部的裁决文书送到了萧帝的书案前。
在看到充军秦岭的字样之后,萧帝先是皱眉,随后会心一笑在奏折上面打了个勾。
“传朕旨意,此次关于严庆的处置就此作罢,今后不得再有人以严庆之名无事生非。”
很快,萧帝的回话便传回到了严高的耳朵之中。
听到这话之后,严高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他让严庆充军秦岭,卖的就是一手苦肉计。
虽说皇帝大多情况下没什么真情实感,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人,面对兢兢业业跟着自己干了几十年的狗腿子,还是难狠下心来。
如果严高随便处理一下严庆,此事虽然也能过去,但萧帝却不会有任何感觉,甚至还会觉得自己换了严高一个人情。
而若是像这种严厉处置,萧帝虽不会拒绝,但却会觉得他依旧是忠于自己,为此不惜将儿子送去死地。
这样,萧帝就会愧疚,有了愧疚,今后别人再想借机生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后面的那句旨意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今严党虽实力庞大,六部之中十之八九都是他们的人,但真正可独当一面者,基本没有。
严庆被查,对严高而言,犹如失去了双臂一般,今后再想掌控朝局,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到时候,定会有人前来攻击,而他们最佳的攻击对象,自然就是严庆。
毕竟,这家伙在京当官几十年,天天都在朝堂拉屎,树敌实在太多,如今他被免官流放,那些曾经被他坑过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