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帘缝隙照射进来，耀眼的金光刺着他们的眼睛。

陶子安赖床不愿醒，埋头就想往被子里缩，实际却是躲进庄旭的怀里。

庄旭睁着眼睛，里面一片清醒，不像是刚睡醒，眼底还泛着明显的青黑。

下一秒，陶子安就感觉自己的脸被掐住了，嗷嗷直叫。

“疼！”

“疼才好，你让我一整晚都没睡。”

陶子安刚睡醒，脑袋还懵着，条件反射反驳：“那关我什么事啊？！”

庄旭沉着脸，阴森森说：“昨晚你喝醉的事，全忘了？”

陶子安回过神，下意识开始回忆，脑子里闪过各种昨晚的画面，顿时明白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陶子安心里发虚，果断撒谎：“我断片了。”

庄旭微微眯眼：“是吗？”

陶子安用力点头，“是的！没错！”

庄旭笑了一下，那笑意却凉飕飕的，“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巴不得自己忘记呢？”

“怎么会？”一秒否认。

“没事。”庄旭松开了捏着他脸的手，陶子安以为躲过一劫，悄咪咪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庄旭就说，“我帮你回忆起来。”

“你缠着我，非要我和你一起洗澡，要我帮你换衣服，睡觉也一定要我……”

陶子安听得头大，慌忙捂住庄旭的嘴。

庄旭继续说话，嘴唇动着不断贴上陶子安的手心，像是一下下的轻吻。

“你那么热情地黏着我，都说酒后吐真言，这是不是能代表你的答复？”

陶子安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庄旭指的是什么，摇头说：“不是。”

“我喝醉了就这样。”

“你还对别人这样过？”

庄旭的脸色骤然变黑，非常难看。

陶子安有点茫然，“没有，我一般都不会喝醉。”

庄旭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变得没那么糟糕。

陶子安下床，准备去浴室，也因为和庄旭躺在一起，很容易就想起昨晚黏糊得不行的自己，太蠢了，浑身别扭不对劲。

庄旭坐在床上，没有拦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睡衣底下，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没有任何遮挡。

他一晚上没谁，和陶子安牢牢抱着缠着当然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憋不住，胀痛得厉害，太过有精神而睡不着。只能看着天花板，闻着身边陶子安身上的气息，备受煎熬。

昨晚没有洗澡，所以陶子安早上好好洗了一次，身上的酒味都被沐浴露的香气盖了过去。

庄旭昨晚为了照顾他，也没有洗澡，看陶子安在浴室里面待了那么久，就过去敲了敲门。

“门没关。”

庄旭顿了一下，才走进去。陶子安果然又变成了人鱼的样子，半躺在浴缸里。

他趴着，伸出手，“抱我出去。”

庄旭：“你一直在等我过来？直接说不就好了。”

陶子安没说话。

庄旭瞥了他红红的耳朵一眼，“昨晚也没见你不好意思。”

陶子安有点恼羞成怒，“再说我就把浴室堵上，不让你洗澡！”

庄旭置若罔闻，拿起浴巾把他裹住，才放在床上，还问：“要不要我帮你穿衣服？”

“不用！”抬手就不客气地拍了庄旭一下。

庄旭笑了一声，这才走进浴室。

陶子安嘀嘀咕咕。

游轮航行了一天多，即将靠岸，让乘客们在海边的城市逛逛。

陶子安和庄旭也下了船。

这个沿海城市，有着浓浓的异国风情，幸亏他们两人的英语都还不错，不至于结结巴巴说话。相反，他们的发音十分地道，甚至会被误以为是本地人。

他们并没有走太远，就在附近的海滩玩。

随手买了个榴莲雪糕，一边吃着，一边散步。

海边都是细软的白沙，海浪一下下拍打在岸边，卷起白色的浪花，又慢慢退去，留下一片浸湿了的细沙。

他们赤着脚，踩着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沙子，海水一下下冲在脚上，十分舒适。

走着走着，陶子安看到沙滩上有一条被冲上来的鱼，而且后来再次拍到岸上的浪不够大，鱼就无法回到海水里，只能不停地扑腾身体。如果一直没办法回到水里，又被阳光暴晒，它肯定活不下去。

陶子安就抓起鱼，很顺手地扔回了海里。那鱼一碰到水，瞬间就有了精神，在海水里晃着尾巴，游得很畅快。

陶子安就和庄旭一起继续走，他还不安分，抬起脚又用了点力踩下去，溅起水花，庄旭膝盖上的裤子都被打湿了一些。

陶子安恶作剧得逞，贱兮兮地笑。

庄旭盯着他，没说话。

陶子安还在笑。

庄旭黑沉沉的眼睛依然盯着，还朝他一步步逼近，侵略性十足，透着一丝丝的危险。

陶子安……有点笑不出来了。于是，他再次作死，用力踩水，然后果断转身就跑，仿佛背后有怪物在追他。

庄旭立刻就追了上去。

但才没跑多远，陶子安突然停了下来，庄旭一把抓住他，从后面用手臂勾住他的肩膀，一下把人禁锢在了怀里。

陶子安却嘘了一声，指着前面的礁石，说：“你看那。”

礁石后面，躲着一个人，是个红发女孩，怯生生的样子。

她看着陶子安，慢慢走了出来。

庄旭瞳孔骤缩。

因为那女孩原来根本不是人类。

她没有穿衣服，红色长发及腰，身上覆盖着许多鳞片，脸上额角上也有。她手里拿着一个古朴的盒子，小心翼翼地递给陶子安，声音细弱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陶子安没接，而是先问：“你是刚才那条鱼？”

女孩红着脸，抬眼看向陶子安，又很快低下头，点了点。

陶子安这才接过盒子，一打开来，就看到了里面的珍珠珊瑚等，转手卖出去，少说也有几百万。

女孩显然是来报恩的。

庄旭低头看了一眼，虽然都是些珍贵的东西，价值不菲，但他也没怎么在意。

女孩送了盒子之后，也没有走。

这反而让庄旭蹙眉，下意识警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他的直觉得到了验证。

女孩的脸更红了，羞怯地看着陶子安，说：“我是鱼妖，我感觉得出来，你也不是人类吧？我、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配偶吗？”

陶子安还没回答，庄旭就先快气死了，黑着脸冷声说：“不行！”

女孩脸色一白，抬头发现是高个的男生说的。她有些生气，忍不住亮出自己尖尖的爪子，但一对上陶子安，又立刻恢复羞涩温柔，迷恋地看着他，软声说：“你可以答应我吗？”

庄旭咬牙盯着陶子安，尽管知道陶子安不可能答应，但心里还是极度不爽，很是暴躁，希望看到陶子安快点不客气地拒绝对方。

陶子安果然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你，也不愿意。”

他还没有说完，看着鱼妖，继续道：“而且你看出我不是人类，就没有察觉出我的身份吗？”

女孩有些疑惑，又多看了两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气场，威压厚重。

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胆大包天到做了什么蠢事，竟然向海妖王求偶，她哪里来的资格和勇气！

鱼妖都被自己吓懵了，两腿发软，砰的一下，就变回了原形。

一条小小的鱼，落入了水里，鱼肚朝上，仿佛死掉了一样。

过了两秒，才猛地弹起来，诈尸，吐着水泡泡，万分愧疚地道歉。

陶子安并不怎么在意，还把盒子递回给那鱼妖，但对方不肯接，反而一甩尾巴，飞快地游走，一下就不见鱼影了。

最后，陶子安只能把盒子带回到游轮上。

不过，庄旭对那盒子怨气很大，黑着脸瞪那盒子的模样，仿佛一只发现自家主人有了别的狗子的大型犬，又凶，又可怜巴巴的。

陶子安看到，有点想笑。

晚上，他们躺在床上的时候，陶子安忽然说了一句，“我生日那天，就可以给你答复了。”

那时，庄旭刚有点睡意，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等听清陶子安说了什么之后，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但陶子安已经闭上眼睛睡觉了，那样子，真是让庄旭忍不住咬牙。然后，一晚上没睡。

陶子安的生日很近，就在黄金周之后。

庄旭几乎可以说是数着日子等那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