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还是这个吧台, 就是不知道何时起位置就变得紧凑了。
沈禹州时刻提醒着新来的何应拂今时不同往日。
何应拂后知后觉地也厚着脸皮凑上来,那沈禹州自然不会罢休地腾出自己的位置,反而指使他去找新的座位。
何应拂手握酒杯的动作迟滞了许久, “可我才是导演,理应由我和女演员交谈分享心得啊。”
何应拂以陌生的目光凝视虞舒月身侧另一头的罗司宥, 那既然沈禹州不肯让步,这看上去白净的大学生理应好说话一些。
可罗司宥今儿分明第一个来, 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羊入虎口。
在他看来, 这一群衣冠楚楚的男人并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拒绝道,“我想在月月身边照顾她。”
何应拂也想不通,自己不过是起床晚了一丢丢, 怎就落到连虞舒月身边位置都没有的境地?
再旁观一眼那张少年感十足的脸, 何应拂只觉得他天生就应该是某部校园剧的男主, 这个时间段应该骑着脚踏车陪女朋友四处闲逛, 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横亘在他们两个老男人之间。
毕竟, 至少沈禹州的性格他还算有所了解的。
可对于一个全然不知的大学生,他这就犯了难。
而没过多久, 他才知晓,这看似对影视行业全无了解的大学生对他的选址背景已经进行了深入调查, 过不了多久还将亲自陪同虞舒月下乡去走走——
那不是把他导演的活计也给抢走了吗?
何应拂再怎么温吞也做不到熟视无睹。
“虞舒月,我觉得下乡的时候,我也有必要在场,毕竟这是我挑的剧本。”
“可何导在国外这么些年, 对国内的实际情况和交通规则也不大了解吧。”
罗司宥不动声色地回了过去。
而何应拂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低头保持着沉默不语。
而在一旁的沈禹州直接冷笑, 对何应拂这种连大学生都应付不来嗤之以鼻。
他直接省略那些不必要的步骤, 认为外景拍摄是一种徒劳,问起何应拂,“能不能直接搭一个摄影棚?”
这样也就能免掉取景拍摄时绝大多数的困难。
很显然,在他心目中,虞舒月就不该出现在那种破败不堪的地方。
但人家何应拂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取景需要真实。”
虽然何应拂很不喜欢大学生的越俎代庖,但他更不能接受沈禹州这一通自以为是的安排。
“哦。”
沈禹州应了一声。
他仍旧表现得极其克制,他不愿意在虞舒月这里暴露太多的马脚,但他确实迫切想要利用自己如今的能力为她要做些什么。
灯光流转。
那些悄无声息的较量通过男人的酒杯一杯一杯地展露出来。
这一轮,沈禹州还想借碰酒时刻靠近虞舒月的酒杯,却不料她身旁的罗司宥早已觉悟了。
罗同学的酒杯好巧不巧,恰好绕过虞舒月的酒杯提前与他碰杯。
“承蒙沈总厚爱。”
他一饮而尽。
沈禹州对一个不过小孩而已的大学生不愿意理睬,可他分明也感知到此刻男孩的眼神像极了自己许多年以前,他并不畏惧自己的权势,而是给予自己一个势均力敌的眼神,且等待着日后的比试。
虞舒月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在求生探索栏目时那一屋子的女人也没有今天这么麻烦啊。
怎么一群男的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就对她那本还没有完全定下的剧本感兴趣呢。
其实她也早已感知到了这吧台左右微妙而不可言的气氛。
沈禹州是出于不正常的占有欲,罗司宥是出于朋友弟弟的关怀,而何应拂也不知道今天来瞎凑什么热闹。
但她也万万没想过何应拂会起劲到直接跟她跟到了洗手间外。
她一出门,就能听见那树懒半死不活地对着自己说,“去拍摄地点考量的时候,务必要带上我。我虽然常年都在国外,但我毕竟是这部戏的导演,我需要对很多事情进行考察……”
“行。”
虞舒月敷衍道。
而对方却迟钝地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敷衍,瞬间又变得恢复了活力。
何应拂彻底从昨夜十几个小时的睡梦中清醒过来,提前安排道,“今天不用舒月你送我了,换我来送你回家吧。”
等他送自己回去?
那估计自己半夜都归不了家吧?
以何应拂的效率和办事水准,虞舒月说半夜回家也已经是假设了最佳路况的条件。
可万万没想到虞舒月在洗手间外与何应拂谈话这一遭,在场的人听得可谓是一清二楚。
还没等到罗司宥开口,沈禹州不介意对何应拂直白道,“你这种人自己尚且都需要别人照顾,可就别想着送人了。”
罗司宥发言:“今天本就是我第一个过来陪姐姐的。”
虞舒月有些心软,她对于年轻貌美的男性总是多一分心存的温柔,她不由道,“要不你早些回去,晚上学校有门禁呢。”
沈禹州对这种的驱赶更是在行,“赶紧回去吧,别钻在一群大人之间,就忘了自己是学生。”
罗司宥不疾不徐地回答道,“我确实是学生,但我何必因为自己年轻的身份而感到羞耻,那这不应是代表了未来各种的可能?”
沈禹州时刻提醒着别人身份。
那他自己呢?
虞舒月以同样的方式淡淡提醒道,“你们也都离开吧,别忘了我刚离婚,任何有关我的新闻都有可能被传成流言蜚语。”
“我不介意。”
几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虞舒月就愈发头昏脑胀。
他们暗自坐下,但又不似商讨,反正就是在谁护送她回家的这一件事上无法达成统一。
而沈禹州提议:“那不如较量一场。”
虞舒月实在搞不懂了,这剩下的两人怎么答应得如此迅速。何应拂是对工作如此上心,这才想着霸占自己更长的时间,而弟弟或许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爱,实在不忍心把他姐姐的闺蜜放任到这两看似就不正经的家伙手中吧。
所以,当陆宴真正冲进这一家清吧,而注视到几个相互较量而在争取“谁护送他前妻回家”的这一幕,他快疯掉了。
婚是上午离的,人是晚上被掳走的。
谁知道这一群人平时都做了些什么,估计以前没有在他老婆身边少撺掇吧。
虞舒月呢,她怎么会又这么经不起诱惑?外面的男人且不说沈禹州身上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这剩余两个一看也不是良配,一个过分年轻,一个穿着打扮过于休闲,一看就是没有正经工作。
陆宴发觉自己清了清嗓子,在场的人已经没有人有多余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而都在安排着之后的比试。
而他前妻虞舒月的一左一右,甚至连对面也坐满了人,而这一群人直接略过了自己。
陆宴松了松领带,“我想我有必要说明一下,尽管我和舒月离了婚,但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可爱孩子,我们某种意义上永远是一家人。”
陆宴觉得开口说这句话也没有半分的不自然,唯一需要克服的障碍就是在陆廷予名字之前冠以“可爱”的名义。
沈禹州朝沙发后仰去,轻笑道,“陆总,这又不是在写公关文,用不着这些虚假的修饰词。”
虞舒月愈发一脸无奈。
她以为上天会派人来救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