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部族中的少年一起成长,这些少年是岐兰的未来,等到将军诞心的那日到来,他可以带着这些岐兰的希望到东边的绿地,让岐兰在另一个地方生根发芽。
晚上他就和将军一起,回到都城中的小院子,回到那间门口开着格桑花的屋子里。
少年快步跟上了桑耶,他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每次桑耶生气,第二日睡了觉就会忘记,然后一大早去敲他的门,问他是去都门外的部族聚落还是陪她待在都城里。
所以他只用跟在她的后面,等着她消气就好。
可桑耶今日不想他跟着,她生气,气他总是照顾她的想法,每次都问她喜不喜欢,而不是 问他自己喜不喜欢。
“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明明都不是奴隶了。”察觉到身后人的脚步,桑耶更是气恼,加快脚步朝着巷子里面走去。
这几年她陆陆续续收留了许多的奴隶,一个是因为她知道,将军和祭司要迁都,一定需要支持的人和能够在绿洲安家的劳动力。
另外两大部族的人不会愿意离开如今的安乐乡,离开就代表离开了如今的权力和地位,能后争取的只有那些本就生存艰难的小部族还有奴隶。
如果告诉他们,最终他们能去一个人人平等,能够衣食无缺的地方,谁又会不愿意呢。
这个时候这些受过压迫的人们才是最忠诚的。
所以那些被她收留的奴隶在将军府上过上了自由人的日子,就像俞一样。
还有一部分小部族的青年和自愿的老者,以及如今已经成为自由人的奴隶,在去年悄悄的前往了神山,为今后做打算。
桑耶还在生气,脚步越发的快了,想把身后的人甩开。
俞慢慢的跟在她的后面,如今他身量长得高,桑耶踮起脚才能摸到他的头顶,所以桑耶那生气的步子,在他的眼中越发的可爱。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终于,桑耶忍不住了。
俞在他的身后停下来看着她:“别生气了,要是我做错了,你可以打我。”
谁料他这句话说出来,桑耶更加生气了:“谁要打你了!”
“桑叶讨厌你!”
说完就甩着头发走了,大街上,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岐兰的风沙那样的大,却吹不散眼前人的身影。
看着那气鼓鼓的背影,俞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了。
他其他从不说自己的喜欢,无论是那些珠串首饰,还是自己对她的喜欢。
还气他还是那样的不在意自己,和做奴隶时一样,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他这条命本就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要是没有桑耶,如今的他只是这长街上的一块烂肉了。
他整个人都是为了桑耶而活,只要她高兴,只要她喜欢,他就高兴。
就像他回答将军那样,他想永远看着桑耶的笑脸,他会做桑耶身边最锋利的刀,最锋利的剑。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回了将军的院子里,将军和桑额耶看着女儿气鼓鼓的回来,后面跟着不紧不慢的少年。
“又怎么了?俞惹你了?”
大祭司笑着看着两个孩子,这是岐兰的未来,是岐兰的明日之星,可是如今两颗星星就站在银河两旁对望,谁也不理谁。
“他...他...不想和他说话。”桑耶落进母亲的怀里,马上快要到今年的祭典了,她如今已经忙碌了起来,祭典上需要准备许多的东西,各个部族的首领都会到西边的祭台,面对着黄沙漫天,由祭司向天祈运。
今年的祭司比以往的更隆重,不知道是不是日夜思虑岐兰迁都之事,她前几日梦见了女神的信使,一颗星从坠落在了东边。
“桑额耶。”
“她又在生什么气?”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时常这样闹,她已经习惯了。
“我没有生气!”桑耶急匆匆的站起来,剜了俞一眼,逃也似的走开了。
祭司笑笑,她这样美好的年纪,正是任性的时候:“她闹两天就好了,你别生气。”
俞笑着看着她:“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生她的气。”
少年也匆匆的走了,让大祭司想起荒漠上的一种鸟,永远成双成对的在天上飞。
岐兰由三个大部族组成,白鄂、常黑和将军的部落周煌,三个部落分别割据在岐兰的三处,将整块的土地分成三份,而祭坛就在三处中心的荒漠。
还有三天就是祭典,都城的各处都挂上了彩旗,柳萤身上和头上也挂上了各色的丝带。
所有人都忙碌着,祭典就是新的一年的开始,家家都会宰杀牛羊来庆祝。
而各族最年轻的勇士要去草原上驯服最烈的马。
桑耶和俞在草原上疾驰而过,这是三月的荒漠,有些绿色的初生的草,马蹄飞过,带上一脚泥沙。
带着桑耶出来是俞做出的承诺,虽然他不知道怎么惹到了她,可是最后道歉的礼物就是带她来看驯服野马。
首先要循着踪迹找到野马群的踪迹,万里无云的天和黄与绿交织的土地,地上会有成群的马蹄印。
两人随着踪迹一路狂奔,风倒灌进眼睛和口鼻,里面有些沙子。
桑耶看着周边的景色,地上植被在变换,可是两旁的风景却没有半点的变化,荒漠里天南地北都是一个样。
只有风滚草从马蹄下跑过。
“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两人已经循着踪迹走了一晚上,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生怕夜晚的风沙大,吹走了地上的马蹄。
“在那边!”棕色的马群在草原上疾驰,那周围都是扬起的风沙和草根,空气中充满了马毛的气味。
汹涌起伏的马群在荒漠里一圈一圈的转着,光是那成千上万的蹄子就能吓退前来的人。
可是俞没有一点害怕,他骑着那匹黑色的马,慢慢靠近野马群的边缘。
黑色在马群里显得十分突兀,更别说上面还骑着一个人,“哒哒哒”的声音充斥着桑耶的整个大脑,震耳欲聋。
可是俞一点也不觉得,他以最低的姿态伏在马背上,和那匹黑马一样,像是棕色的水里滴进了一滴墨水,人和马一起, 慢慢的随着马群起伏,然后融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