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珂回过身，看着同样浑身湿透的宋雨时，经过水的冲刷，她的眉目更加清晰，愈发显得漂亮，又惯是没有表情，像个楚楚可怜的冰霜美人。
曾经只属于她的冰霜美人。
祁珂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宋雨时的发梢。
宋雨时微怔。
没了镜头，眼底的疏离便自然而然地升起，却又在祁珂近乎温柔的触碰中变得飘忽，她下意识地向后退，手腕却被祁珂抓住了。
“队长。”祁珂舔了舔唇，眼底有炙热：“那天在剧组你问我为什么会回来，我还没回答你。”
“……为了音乐节？”宋雨时不确定。
“为了你。”
“……”
“我就想问问你。可能现在问有点蠢，而且我也好像知道答案了，但是我还是想问。”祁珂的眼眶微微红了，她上前一步，明明是迫人的动作，却像是在示弱：“你……告诉我，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喜欢过我吗？”
宋雨时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瞪大眼睛，仿佛祁珂问了个天下最愚蠢的问题。
祁珂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却坚定：“告诉我。”
宋雨时被她气笑了，反问：“你喜欢过我吗？”
“我说过很多遍！”祁珂红着眼，她轻声重复：“我说过很多遍。也用实际行动表示过。我说我只喜欢你。”
宋雨时平静道：“你也跟其他人说过很多遍。”
祁珂哑然。
宋雨时见状，自嘲般地笑了笑。
宋雨时知道，祁珂有理由的，她就是那样的性格，就是喜欢跟所有人做朋友，没有距离，跟谁都能组c，今天美帝这个明天大势那个，超话轮番登顶。后来两人在一起了，怕被人发现，避嫌避得更厉害，全娱乐圈就宋雨时跟她不熟。
说着能理解，其实还是在意。
说着不在乎，还是会吃醋。
字里行间，宋雨时自认为表达过，可都被忽略了，毕竟她是所有人眼中高冷的队长，客观冷静，按部就班，没有多余的情绪。
现在，祁珂问她有没有喜欢过她？
天大的笑话。
宋雨时把手腕扯出来，望着祁珂的眼睛：“我喜欢你。”
祁珂眼前一亮。
宋雨时又道：“那是分手前。”
祁珂：“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分手？”
宋雨时：“有意义吗？”
祁珂：“为什么没有？”
宋雨时深深吸了口气，她点点头：“好，你说，哪里有？”
既然要掰扯，那就掰扯个干干净净、
祁珂：“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宋雨时：“……”
“我以为你是被我掰弯的，觉得新奇，其实并不喜欢我。那我不如趁着解散放手给你自由。”祁珂身上的水往下滴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她盯着宋雨时：“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要答应分手？”
宋雨时静静地注视着祁珂，半晌，她摇摇头：“不重要了。”
多可笑，她们两个，一个说了喜欢没人信，一个从来不说。明明彼此喜欢，却错过了两年。
本以为祁珂会继续问下去，却没想到祁珂点了点头，说：“是，不重要了。”
宋雨时心累：“那你出去，我洗……”
“我们复合。”祁珂打断她。
宋雨时一愣。
祁珂继续说：“我还喜欢你。不，”她换了种说法：“我一直喜欢你，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们复合吧。”
宋雨时毫不犹豫：“我拒绝。”
祁珂：“为什么？”
宋雨时轻笑出声：“你不是放手给我自由吗？”
祁珂从善如流：“我后悔了。”
宋雨时：“……”
祁珂：“去他妈的正轨，去他妈的给你选择的权利，我那么好，你他妈不爱我爱谁啊？”
沉默在浴室里蔓延。
水珠滴滴答答。
门外传来糖果欢快玩耍的声音，许是两人久久在洗手间没出来，导演组觉得不对，派人上来了，焦急的脚步声渐近。
宋雨时摇了摇头：“不了。”
“雨时……”
“喜欢你的我，太狼狈了。”宋雨时的眼眶也渐渐地红了起来，心里空荡荡的，似有凛冽的风在吹，她低声喃喃：“祁珂，我不想再那么狼狈了。不想再不清醒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祁老师？宋老师？你们在吗？”
祁珂先回过神来，她回了句“在，来了！”便转过身要出去，手放在门把手上，却又是一顿，“队长。”
“……”
“这次换我来吧。”
“……”
“我来不清醒，我来狼狈，我来吃醋。”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祁珂回过头，对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我要重新追你啦，队长。”
一门之隔，工作人员傻站在原地，眼里却升起熊熊八卦之火！他、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料！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他不能说出去！
啊啊啊祁老师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门不隔音啊！你这样让人听了八卦还不能说出去会憋死人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珂总觉得来喊她出来的工作人员里有一丝丝哀怨。
祁珂清了清嗓子：“宋老师在洗澡。”
工作人员：“……”不是给狗洗澡吗？
祁珂又补充：“你也懂得，刚刚战况太激烈了。”
工作人员：“？”他不懂啊！！！
工作人员又一脸恍惚地走了，祁珂在心里感叹，现在人心理素质太差了，美女给狗洗澡搞得浑身湿透妆花了就受不了了？
祁珂回卧室把摄像头遮起来，随便擦了擦身子，换了身毛茸茸的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给军师小分队发消息。
群组-【今天小队长答应主唱大人了吗】
该群名跟她们甜团的群名有异曲同工之妙，充分地表达了群成员最迫切的愿望。
祁珂：我问她了，她说她喜欢我。
橙汁秒回：什么时候建的群？
钟宜：然后呢？
祁珂：……你们为什么都在？
橙汁：剧本真的太难背了，这台词一大串，我要是记性那么好，我现在早就上清华北大了。
钟宜：在做造型。
橙汁：你要留长发啦？
然后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橙汁和钟宜这对甜团最甜c就发型与发色进行了深入地探讨，直到祁珂终于忍无可忍提醒她们看下群名称，她们才意犹未尽地打住了话题。
祁珂：我要复合，队长拒绝了我。
橙汁：要我我也拒绝啊。明明很喜欢，结果被人家当空气，还给了个美美的由头“放你自由”，你以为你在拍偶像剧？
钟宜：这就算了，还老被戴“绿帽子”！
橙汁：头顶一片青青草原，换位思考，我早就在舞台上杀人了。我劝你最好别让队长在某站搜all珂。
钟宜：我已经发给队长了。
橙汁：……节哀。
钟宜：祁珂呢？
祁珂：钟宜回答一下已经发给队长是什么意思。
群里一片死寂。
祁珂把手机扔到床上，抑郁地瘫在床上发呆，顺便反思之前恋爱时她的所作所为，反思反思着，宋雨时那些藏得很好却又处处可见爱意便清晰了起来。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松软的被子里，哽咽压抑在喉间。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她的小队长一直纵容着她，以自己的方式，那样平静却又浓烈地爱着她。
“咯吱。”
卧室的门被人推开，脚步声轻轻。
宋雨时的声音传来：“去洗澡吧。”
祁珂的声音闷闷地：“等下。”
宋雨时便没有再说话了。
声音却清晰起来。
宋雨时走过来，宋雨时拉开梳妆台的椅子，宋雨时打开口红的盖子，宋雨时……呃，床垫往下陷了陷，宋雨时坐在了她旁边。
祁珂侧过脸，偷偷睁开一只眼。
这个小眼神被宋雨时捕捉到：“还不去？”
祁珂干脆光明正大地看了，她穿得毛茸茸的，兔耳帽子戴在头上，看上去无害可爱，她小小声说：“我刚刚在浴室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宋雨时看了眼被遮住的镜头，嗯了一声。
“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宋雨时默了默，“追我的人很多。”
祁珂：“？”
宋雨时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追她的人很多，祁珂想追，那就追呗。
祁珂：“……”
队长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宋雨时莞尔。
怪不得祁珂爱逗人，感觉确实不错。
“别趴着了，我去把摄像头打开。”宋雨时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祁珂却没跟她聊完呢，下意识扯住她的衣角：“等下，我还有话——”
用力过猛，一时不备的宋队长不但被拉了回来还义无反顾地摔倒了祁珂的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与香水在呼吸交织间混杂。
贴着柔软，肾上腺素极速飙升。
“啊啊啊啊祁老师宋老师！为什么卧室的摄像头又关上了！你们到底在——”
抱怨声戛然而止。
工作人员站在门口，一脸懵逼：“…………？？？”
不是，祁老师不是才说要追宋老师吗？这才过去多久就滚到一起了？
宋老师！你哪怕再多撑哪怕两个小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