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丧神怜笑,世人一听,丧神?是会给人带去丧气的神吗?生活本来就很不顺利,很不快乐了,还要去信仰这样的神,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天怜衣皱眉了,澄清说:“他虽然是丧神,可并非是会给人带去丧气的神官啊,是能帮世人去丧气的神官。你可莫要乱说。”
书文曲也直言:“是,我们是知道他乃帮世人去丧气的神官。”
“可天庭神官这么多,世人信仰之时,是不会挨个查说这个神这个神怎么怎么样的。他们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听名字信仰。”
“财神,就是管财的给财的。文曲星就是保佑考得功名利禄的,自然而然的,丧神,他们就会定夺为丧气的神。”
“所以他本来就不好在人间立脚,没有信仰,没有香火,没有功德,存在感就低,法力就弱。”
“要不是有何不羡这个人,我想丧神怜笑根本就撑不到三百年后,被世人抬进武陵漫天神佛洞的良机。”
此话说的不错,若不是何不羡的存在,怜笑不可能撑到三百年后,撑到被世人承认为真正的神的那一天。
然而,他就是有何不羡这个唯一的善信在,永远在。
可那有如何呢?
一个不怎么被世人众所周知的神,一个从不被世人看重的神,就算有最最唯一的最忠诚的人,给予从未给过他人信仰的人信仰,也抵不过终究要消失的命运。
天怜衣边走边说:“可我始终觉得,像他这样生命力顽强的人,一直坚持‘劝人向善、劝人向诚、更劝人向生’的神,不该就这样消失的。”
书文曲又说了一句风凉话:“那是因为你与他相似过,跟他产生了共鸣。丧神怜笑那句‘劝人向善、劝人向诚、劝人向生’给你带来了深深的感触。”
天怜衣沉默了。
书文曲继续说:“你别不承认,这一千年来你是如何度过的。要是没有遇见丧神怜笑,我并不觉得你会是现在的这种人。”
天怜衣笑笑,问他:“那我该是哪种人?”
书文曲顿顿,眼眸深邃,先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说我诅咒你成为那样的人。”
“你要是没有遇见丧神怜笑,我想,你终究会先坠落,然后堕落,一蹶不振,再也不愿爬起来当人。”
闻言,天怜衣一语不发,毕竟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阿善疑惑了,问书文曲:“你这个神,应该是这天底下对我姐姐最有成见的人。”
“可你都这么了解我姐姐的过往了,知道我姐姐的为人了,为何还对她有这么大的成见。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然而,书文曲的话,彻底让阿善闭嘴:“不就正是因为太了解,才最应该有成见吗?”
“古往今来,你见过谁跟谁只有一面之缘就有如此深的成见?数来,没有吧。”
“要真有萍水相逢匆匆见一面,往后再没有任何交集之人对彼此有成见,那才是最有病。”
阿善:“......”
沉默了一下,阿善又说:“那你可能是这天底下最有病的人了。”
“你?!!”书文曲恼怒了,非常生气,“你这个人身体娇弱,浑身无力,性子如水,嘴巴倒是跟天怜衣一样,厉害得很。”
“这几百年来,一直跟在她身边,就只学到她怼人了是吧。”
阿善:“跟你比差一点。”
“你!!!天怜衣,你还不管管她!”
天怜衣见了,立即抬手,将阿善拉到一边,也说:“书文曲,得了。阿善,你也得了,”
私底下,她将阿善带到一边,小声地说:“阿善,平日里只见你温温柔柔,不敢大声说话,也从不敢得罪什么人,就别说什么开口就阴阳怼人了。你今夜是怎么了?”
阿善:“我只是不想再见书文曲这个人对姐姐不好而已。”
天怜衣:“......”
天怜衣顿顿,须臾,见大家都停下脚步来,她也停下来。
恍惚间,她怔住了。
望去,底下是断下去的地层,形成的断崖,有一根银白色的铁柱子从底矗立至上,正好与人的视线平齐。
虽然名为死神柱,但并非是真正的柱子。
它更像是一根被放大无数倍的绣花针,被人立放在了此处,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标志。
更像是怀念、纪念谁。
死神柱上端三分之二处,被人用粗红线打成个漂亮的结,垂下的线时而随风飘荡,时而依偎在死神柱上。
想来,不过一个死神柱而已,倒是没什么的。
可突然间,天怜衣发现有道目光一直看向自己,也顺着看过去,见书文曲半喜半悲、半笑半哭的脸,张口问她:“这底下立着的死神柱,传闻有个关于凄惨新娘被穿膛破肚的故事。”
“不知这个故事,对于走遍世间每个角落的馆主大人来说,是新鲜未闻?还是熟知过透?”
她先是怔住了几秒,眼底划过一丝丝悲怆的神情,嘴角一抹苦笑,然后抬手来挥挥,笑得云淡风轻:“我是知道的,被穿膛破肚的那位凄惨新娘叫蝴蝶小姐。”
“听闻蝴蝶小姐法力修为不高,人还比较倒霉。”
遇见了当地发癫最狂的鬼。
下场,自然而然的,就是被那只鬼扔在了死神柱上,被活生生穿膛破肚,滑到红线结处才得以停下。
那时,蝴蝶小姐的血液顺下来,染红了整根死神柱,听说痛得她哭出了血泪。
然而,她的不幸,并没有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