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便从指缝里往外看,白云间放得很慢,一点也不痛,反倒是冰块敷在火辣辣的肿块上,带来阵阵清凉。
黄河远满意点头,“卧槽,舒服。”
过了几分钟,白云间问:“还痛吗?”
“不怎么痛了。”黄河远兴奋地比划着,“白云间,我当时的身法太绝了,回去查监控的时候你一定要仔细观摩,要是换一个人,就算没有半身不遂也脑震荡。只有本王,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才崴了下脚!”
白云间嗯了一声,低头看地板,有些郁闷:“等回学校以后,我不会让你和雷锦龙单独呆在一起了。”
“这次是意外!”黄河远觉得没面子,“下次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白云间沉声说:“我也一起打。”
孙秘书结完账,上来接黄河远,“小远,你爸让你先回学校和那个同学当面对质。不过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你爸有办法。”
“去,”黄河远气得牙痒痒,“谁怕谁啊!”
“好好好,来,我背你,慢点儿啊。”孙秘书蹲下来。
“我来吧。”白云间说,“我背得动。”
孙秘书:“不用不用,你一小孩,别伤着腰了。”
黄河远突然想到,孙秘书五十多岁了,还得了腰间盘突出,要是因为背他闪了腰就糟了。
“不用你们背,本王自己蹦!”黄河远说着搭上白云间的肩膀,翘着腿DuangDuang地蹦起来。
白云间虚虚扶着他的腰,“你蹦几下,就让我背你。”
“……才不要你背。”
“那楼梯你也自己蹦上去吗?”黄河远:“……”
——————
“你到底为什么推他?”
走廊上,雷锦龙他妈抓着他衣服急切地问,“你告诉我,黄河远平时有没有欺负你?”
雷锦龙:“……”
“啪!”
一巴掌迎面而来,雷锦龙被打歪了头,耳朵嗡嗡作响,他妈的声音像从遥远的水里传过来的,“说话啊你!哑巴了吗?”
雷锦龙:“……”
“……你听着,等会儿黄河远来,你先向他首歉,好好首歉!该死,你和他打架,怎么不和他一起摔下去?现在他爸要告我们,我们哪折腾得起?!”
“……我不首歉,我没错。”雷锦龙恍惚地说,“错的是他,错的是他,他就不该出现在我面前。”
“啪!”又是一巴掌,他妈气急败坏地说,“那你说啊,你为什么推他!”
雷锦龙:“……”
他爸听见动静,生拉硬扯地把女人带走了,“锦龙,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劝劝你妈。”
脸火辣辣地疼,脖子奇痒无比,雷锦龙伸手去挠,指尖越挠越湿,低头一看,血和皮屑堆积在指甲缝,脖子又痛又痒,血顺着皮肤流进衣服里。为什么他没有和黄河远一起摔下去。如果他摔死了,妈妈会哭吗?会后悔吗?
噔噔噔。
从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他看见白云间背着黄河远一步步踏上来,黄河远也看见了他,拍拍白云间肩膀,示意他放下他。
“哈,你居然没死。”雷锦龙木然地看着他。
黄河远站稳,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你?哼,你坟头长草了我都不会死!”
“……黄河远,我恨你。”雷锦龙看着他,又转而看向走廊那边快步过来的父母,声嘶力竭地喊:“我恨你!!!我恨你啊!!!”
办公室的门嘎啦一声打开,而就在这一瞬间,雷锦龙双手一撑,跨上了走廊栏杆。
“卧槽,你要干什么!!!”黄河远大吼。
白云间没说话,快速往前一扑,堪堪抓住了雷锦龙衣角,下一秒巨大的重力传来,布料脱手,仿佛是同时楼下传来屁股坠地的闷响。
“啊——锦龙!!!!!”女人的尖叫划破长空。
“快……背我下去……”黄河远抓着白云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去看看……”
“这里是三楼,不一定有事。你冷静。”白云间说。
白云间背着黄河远下楼,雷锦龙已经不在了,他爸瞪着血红的眼睛,背起他往门口跑,他妈妈哭天抢地地跟在后头。唯有地上一小片血泊倒映着教学楼围成的四角天空,倒映着一排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的学生。
滴答。
一滴血落到了地上。黄河远摸了摸鼻子,摸到几滴血。
“黄河远……!”白云间捏了捏他后颈,皱着眉看着他,“你流鼻血了。”
“补品吃多了……没事……”黄河远仰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我想回家,白云间……你背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