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高攀不起。”
我人在与陈舒雅说话,心里却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我的紧张不是对陈舒雅,与陈舒雅在一起,我从来不会紧张,她就像一条湍急的溪流,我只是溪流边的一块石头,溪水流过去,我依然还是我。
我紧张的原因是于莜莜。自从知道了于莜莜要来参展,我的心就一直没平静过。我尝试着与覃小曼请假,不想来参加开幕式。但覃小曼坚决拒绝了我的要求,在她看来,我不参加画展的开幕式,就是不给他们学生会面子。
我是怀着紧张、不安、慌乱的心来参加活动的。从来到现在,我的眼光就一直在悄悄地搜素,我希望在于莜莜发现我之前先发现她。这样我就有了主动权,是避开她,还是正面与她交流。
开幕式快接近尾声了,我还是没发现于莜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看来于莜莜并没有出席今天的开幕式。
开幕式上来了不少的画作者,男男女女的好几个,年纪都不是很大,穿着打扮却是与我们大相径庭。其中有个男的,梳着的马尾辫居然比覃小曼的头发还长。
我在画作者的脸上扫了好几遍,确定没看到于莜莜的脸,才悄悄舒了口气。
我在想,要是碰到了于莜莜,我该如何解释?
开幕式终于完结,学校领导宣布正式开幕,几声礼花筒打出来,漫天飞舞着五颜六色的彩纸,人群便簇拥着领导和画作者往篮球馆里涌过去。
我从清早被覃小曼叫来到现在还没坐一下,腿肚子不由得有些发软。陈舒雅扯着我的手说:“梁梓阳,散场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摇摇头说:“我不进去了,累了,要休息。”
“看看嘛。”陈舒雅扯着我说:“东南亚青年画展,难得的机会啊。”
我苦笑道:“艺术这东西,我又看不懂。还是不要装了,老实回去休息。”
按覃小曼的安排,我的志愿范围就在场馆外,说白了就是只要开幕式结束,我的志愿者身份也就解除了。场馆内的志愿者都是来自艺术学院的学生,人家术业有专攻,能解说能翻译,我一个学经济的人,除了数字,其他一概没兴趣。
我不愿意去场馆内,陈舒雅也没办法。陈舒雅与我一个专业,但不同班。
她甩开我的手说:“你这人一点追求都没有。一个人能离得开艺术吗?就算不懂,感受一下气氛,也能提升自己品味啊!”
我笑着说:“你去提升吧,反正我的品味也就那么高了,再感受,也高不到哪里去。”
“你就没看到人家贾包宇,多热情啊,多专业啊,据说这几天在研究梵高和毕加索,准备在交流会上发言的。”
“老贾是人才。”我微笑着说:“我是蠢材,不可同日而语呀。”
陈舒雅笑嘻嘻地说:“我就喜欢你这个蠢材,算我求你了,陪我一起去看看,好不。”
我正在为难,王芙蓉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恬静地说:“去嘛,人家女孩子求你,你好意思?”
她继续说:“我看到里面有张画,画的人好像你呢。”
“是吗?”我吃了一惊,问道:“谁画的?”
王芙蓉茫然摇了摇头说:“我没细看,只是路过那张画的时候,突然就发现画里的人,与你太像了。”
“肖像画?”陈舒雅好奇地问。
王芙蓉轻轻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说:“真的是太像了。”
我的心猛然跳起来,不用说我也知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幅画,画作者必定是于莜莜。
她拿一张我的肖像画出来展览,她想说什么?再说,我从来没给她做过模特,她是怎么画出来的我?而且按王芙蓉的说法,画作不但与我形似,而且神似。
王芙蓉的话把我的好奇心勾起来了,我摸摸后脑勺说:“还有这样的事啊,我还真要去看看。”
陈舒雅拖着我的胳膊嚷:“走啊,看看去。”
还没走,看到覃小曼过来,眼光落在陈舒雅拖着我胳膊的手上,冷着脸说:“陈舒雅,矜持点啊!”
陈舒雅根本就不在乎覃小曼的态度,白了她一眼说:“小曼,我怎么就不矜持了?”
一边的王芙蓉含笑而立,眼看着两个女孩子要剑拨弩张了,她莞尔一笑道:“你们呀,都要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