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酒瓶,彻底击碎了我的大学梦。
公告栏里一张白纸黑字的通告,宣示着我的大学生涯就此结束。我正式被中大扫地出门。
廖同学轻微脑震荡,躺在医院里叫爹喊娘。我坐在学生处的椅子上,将打廖同学的过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末了,我强调说,偷拍视频的事也是我的杰作,学校不需要查了,我都承认。
黄婉恨铁不成钢的怒视着我,她已经说动了翁美玲要过来学校,就我注册的事好好与钱大有沟通。没料到一切都要顺利走上正途的时候,我又惹事了,而且惹了大事,把廖同学打进了医院,与社会上的混混几乎毫无区别。
学生处的通告措辞很严厉,几乎是字字血泪,深深控诉。仿佛我不除,中大将永无宁日。
黄婉代表学校与我作最后一次谈话,问我还有什么要求。
我不屑地说:“什么要求都没有,我马上打包离开。”
黄婉一脸的惋惜,心痛地说:“其实你这个人的秉性还是很不错的,只要好好读书,会有成就的。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自暴自弃,事情还没走到最后,就对生活失去希望,这样的人,是最不可取的。”
我微笑着听她说,自己开始保持沉默。
黄婉扫我一眼道:“其实,人生也并非只有通过读大学才能改变命运,生活给人的机会很多。只好好好把握,都会有成功之日的。”
我还是不作声,黄婉就有些急了,提高了声音问:“你真的没要求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
“像你这种情况,学校也有责任。毕竟你来报到读书,学校是有备案登记的。现在要清退你,总该给你个说法,”
“我不要说法。”我淡然地说:“黄老师,感谢你帮我。”
黄婉便默不作声了,沉吟了一会问我:“王者,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要肯定回答我,好不?”
我点点头说:“你随便问。”
“你与覃小曼真的没任何关系?”黄婉一脸的期待看着我。
“没有。”
“你刚才说,偷拍视频是你干的?”
我楞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点头。老子已经被中大扫地出门了,何不把所有的屎尿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来呢?只要我承认了这事,学校就不会再花心思去追寻真相。帮一把全胜,算是我们同窗半年多的回报。全胜出身贫寒,如果就此受到了处分,对他今后的路会有看不见的莫大障碍啊!
我已经是一只破罐子了,老子就破摔吧。反正出了中大的门,谁还认得我?岁月沉淀过后,谁还记得我?我就像一只天边飞来的惊鸿,在人们的眼前晃荡一圈,复归回大自然去,悄无声息。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黄婉说:“你王者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凭什么我就不会呢?”我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笑嘻嘻地说:“黄老师,我现在不是中大的学生了,你在我眼里就不是老师了,而是一个美女了。我的这个比喻恰当不恰当?”
黄婉愣了一下,脸上飞上来一层红霞,她低声说:“随便你想。”
我呵呵一笑站起身说:“我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既然你我不是师生关系了,说句让你生气的话,我现在都可以追你了。”
我是想让自己的玩世不恭来吓退黄婉。通告都出来了,她还叽叽歪歪地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能改变什么呢?
黄婉显然被我的话吓到了,好在办公室里没其他人。她一阵慌乱之后低声说:“你胆子还真不小。”
我说:“胆子小就不是我王者了。”
“可是,我请了你翁妈妈来,现在叫我怎么办啊?”她显得很茫然,自言自语地说:“你呀,太冲动。枉费了你翁妈妈的一番心血,也让我感觉自己做错了。”
我想干脆一棍子打死她的腻歪心思,于是大喇喇地说:“你确实错了。我王者本身就是一条狼一样的人,笼子关不住我的。早晚我还得打破牢笼逃跑。你这次是真看错了人。”
我朝她躬个躬,认真地说:“谢谢黄老师。我该走了。”
一出门,就看到泪眼朦胧的陈舒雅,站在木棉树下捂着嘴哭。
她看到我出来,飞奔过来,将身子往我怀里一拱,哇地一声哭了。双手捶打着我的胸,边哭边嚷:“王者,你真狠心啊!”
我扶正她的身体,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对不起啊,陈舒雅,让你失望了。”
“你真要走吗?”
“我不走,还能留得下来?”我苦笑着说:“这就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了。”
她又哇的一声哭出来,肩膀抖动着,开始骂覃小曼。
“要不是狐狸精,怎么会出今天这样的事啊!这个该死的狐狸精,要害死多少人才罢休啊!”
我哭笑不得地说:“陈舒雅,你乱怪人干嘛?不关别人的事,一切都是我自己做下的。”
“不!”陈舒雅坚定地说:“没有她这个狐狸精作怪,你会鬼迷心窍呀?”陈舒雅依旧不依不饶地折腾。
我淡淡一笑说:“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说,我被清退,你难过啥呢?”
“我就是难过!”陈舒雅咬着下唇说:“王者,你现在还看不出来我的心吗?难道你真是木头人啊!”
我心里顿了一下,这个陈舒雅,几乎表白的说话,让我仿佛每退路可走。我只有继续装糊涂说:“我是真不明白你伤心是为了什么。”
“你离开学校,就失去了学习的机会。这辈子没有个文凭,今后怎么办呢?”陈舒雅忧心忡忡地说:“文凭就是块敲门砖啊,你连砖头都没有,拿什么去敲开命运的大门呢?”
我笑着说:“没有砖,我不会用脚踢吗?”
陈舒雅扑哧一声笑出来,轻轻捶打我几下说:“你呀,就是这股乐观的心态让人放不下。”
我笑嘻嘻地说:“早两天你还说王芙蓉牵挂我,现在怕不是她,而是你自己吧?”
她的脸腾地红起来,扭捏地说:“我才不牵挂哩。”
“哪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