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在这里了?”她疑惑地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自己从混沌的酒醉里摇醒过来:“钱处长呢?”
我哼了一声说:“走了。”
“走了?”翁美玲凝神想了想说:“你的事,他都答应了。”
“答应什么呀?”我没好气地说:“我不读了。”
“怎么能不读呢?”翁美玲惊讶地看着我,柔声说:“儿子,我们不赌气啊。”
我心里一阵发酸,想起她为了我读书,差点要失身于钱大有,心里顿时像有一把小刀,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肉。
“我真不读了。”我倔强地说:“翁妈妈,我们回家。”
“不行!”翁美玲突然生气起来:“你不读书,我后半辈子靠谁啊?你不读书还能干什么?难道打一辈子工?你必须要读书,不读书没有前途。”
“也不是只有读书才会有前途。”我低声嘀咕着说。
“不一样。你是我翁美玲的儿子,我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你。”她挣扎着要下地,发现自己裙装散乱,衣衫不整,顿时红了脸。
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眉头紧皱在一起,轻声叹口气,没再说话。
我扶着她说:“翁妈妈,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说,先回家,好吗?”
翁美玲缓慢地点了点头。
她走了几步,腿一软,差点委顿到地上。
我慌忙将她抱起来,感觉她浑身像火烧一样的烫,她柔软的身体似乎无法站立,如水一样流淌。
她斜依在我怀里,眼泪如水一样滚落下来。
“翁妈妈,我们不哭。”我嗓子发涩,心痛如割。
“老钱说,看在我们多年同学的份上,他可以帮你继续留在学校,他会帮你解决学籍问题。”
“不要再提他!”我想起钱大有刚才丑陋的神态,生气地喊。
“他怎么啦?他在帮我们。”翁美玲迟疑着说:“现在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们了啊!”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说:“翁妈妈,我们不要他帮。”
我不能将钱大有的丑陋告诉她,我不想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可是除了他,没人会帮我们了呀。”
“我不要谁帮!”我瓮声瓮气地说。
“你就那么不听话呀!”翁美玲哽咽着嗓子说:“我们现在一无所有了,你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选择啊!”
我心里一顿,想起亡命天涯的梁松,顿时恨得牙痒痒起来。
梁松一走,过去所有的荣光在一夜之间变得暗淡无比。首先我们被银行扫地出门,从莲塘别墅将家搬回到了龙华老宅。而且过去的银行账户全部被封存,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翁美玲的一份薪水支持,我们现在连生活都成问题。
“我会去赚钱养你的。”我说,帮她拭去眼角的泪。
“我不要你养!”翁美玲柔声说:“你只要听妈妈的话就好。”
“我不听。”
“你怎么就那么任性呢?”翁美玲恼怒地看着我。
“我不是任性。”我说,差点说出不要她为了我的前途而牺牲自己这句话来。
“总之一句话,你听话。”翁美玲又走了两步,再也无力挪动双腿了。
我将她搂在胸前,轻声说:“翁妈妈,我听你的。”
抱着她出门,楼层保安惊异地看着我们出来,就像看见鬼一样地瞪视着我。
我淡淡一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