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出家了。”兰妈妈说,声音变得凄苦起来,我隐隐能听到她轻轻的缀泣的声音。
“出家?”我狐疑地问:“出什么家?”
“就是去做了尼姑了。”兰妈妈长叹一声说:“苦了我的花儿了。”
我大吃一惊,兰花儿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去做了尼姑,青灯古佛,不是她的追求啊!一场车祸,难道连她的性格也改变了?兰花儿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姑娘,在她眼里,每一棵草,甚至天上飘着的一朵云,她都认为是有生命的。她是个浪漫的人,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以至于我曾经取笑她说,她不应该是个医生。她应该是个文学家或者艺术家!
“为什么?”我口不择言地问。
“唉!”兰妈妈长叹一声,挂了电话。
兰花儿出家了!这个问题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驱之不去。
我的脑海里浮现她剃去青丝,空留一颗光头的形象,居然笑不出来。
兰花儿的车祸本身就很离奇,宽敞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她坐着的奔驰车怎么会去追尾别人呢?一个疑问还没解开,兰花儿出家的疑问又像洪水一样泛滥得不可收拾了。
我要去找她!我暗暗说,定了定心神,再次拨通了兰花儿的电话。
“你不要打来了!”兰妈妈直言不讳地说:“花儿不会在了。”
我说:“兰妈妈,我只想知道,兰医生怎么突然要出家?”
“我要是知道,还能不化解她心里的负担吗?”兰妈妈冷冷地说:“不过,我知道你,花儿给我提起过你几次。如果你真想知道,不如去其他地方打听。我确实没办法告诉你。”
“你都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打听?”我急忙说:“兰妈妈,你能告诉我,兰医生在哪里出家吗?”
电话里沉默了好一阵,良久才轻声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说她去了辽宁。”
“辽宁?”我暗暗惊呼。一南一北,天远地遥,她出个家,非得跑那么远?
“对,应该就是辽宁。”兰妈妈说:“王者啊,我劝你也不要多想了,花儿出家前说过,这辈子她不会再见人了。我们就让她安静吧,不要去打扰她了。”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好好的,出什么家?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让她留恋的东西吗?我要去找她。”兰妈妈再次长叹一声挂了电话。
有了这个信息,我的心里比起刚才的焦虑,稍稍安静了一些。
只要有她的信息,我就不愁找不到她。
我将电话打到翁美玲的手机上,开门见山地告诉她说:“翁妈妈,我要去一趟北方?”
“去北方?干嘛?”翁美玲在电话里吃惊地问,随即拒绝我的要求说:“你不能去。”
“为什么?”
“你要在家等签证。签证一下来,你马上就要飞走。”
“如果不让我去,签证来了,我也不去。”
“你怎么还是那么固执?”
“因为我要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解释说:“翁妈妈,你也不想让我一辈子留下遗憾吧?”
她在电话里沉吟了一会,问我:“要多久?”
我脱口说道:“最多也就一个星期吧。”
她那边沉默了,良久问:“一个星期能回来?”
“能的。”
“你呀!”翁美玲又是一声长叹,挂了电话。
兰花儿的妈妈长叹,翁美玲又长叹,仿佛我整日活在长吁短叹里,心情莫名其妙地狂躁起来,我一脚踢飞一只空易拉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跌入在街边的一丛矮灌木里。
我要去北方!我在心里默念。
此刻的北方,早已经是冰天雪地。我无法想象身材瘦小的兰花儿,如何抵御北方寒彻心骨的天气。此刻的她,是低眉敛首在低声念佛,还是仰起头来,看窗外雪地地扑腾的鸟儿呢?
我的心扑腾腾乱跳。
突然一声车笛声在身边响起,扭头一看,就看见厉海从车窗里探出一个头来,无限惊喜地喊:“还真是你呀,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