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2)

金玉王朝 风弄 4772 字 11个月前
🎁美女直播

廖翰飞出来也听见了广播,对陈经理不敢置信地问,「老陈,真是你吗?你脑子出了毛病,居然干这种糊涂事,还让人抓到把柄!」

陈经理说,「这是诬陷!我并不是这样说的,这样的录音,完全是不要脸!」

万襄理哭丧着脸说,「就算是诬陷,现在也管不着了,就算要查,也要查个三五天。可你们现在听,广播一放,全城都知道了,只怕取款的人要全涌过来。」

廖翰飞也知道事态不好,不敢怠慢,赶紧叫两个护兵过来,下命令说,「赶紧到广播站去,叫那些混蛋把机器给我关了,把人都给我看管起来,等我回去,剥了他们的皮。还有,再调两队兵来,守住银行大门。」

陈经理说,「储户已经吓坏了,这时候再派兵守门,更怀疑银行要倒闭。」

廖翰飞说,「我知道。可如果不派兵,等一下再有人煽动,恐怕要砸银行了。我负责黑脸,你们负责白脸,对外就说有人在银行捣乱,不得不派人保护。」

万襄理说,「这样大概使得。请少爷派人守好大门,就以保护银行安全为理由,慢慢放储户进来,这样就算取款的人多,我们也可以一点点放款子。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就是春节的大假,自然有银行喘息的时间。」

三人这样一商议,又匆匆回到银行里。有廖翰飞派兵拿枪呵斥,躁乱的储户们果然不敢太闹事。柜台那边,陈经理拿出昨天的方法,仍旧取了许多钞票放在当眼处,叫职员们有条不紊地放款。果然如此一来,大厅里至少表面上看,是平静多了。

万襄理两只手背着,在忙着放款的职员们身后走了两圈,踱到陈经理身边,低声说,「我约莫估算了一下,如果都是这样,一、两百的小储户,我们又让每个职员把办理每个折子的时间尽量拖延着,算他五分钟办一个吧,今天要放出十七、八万的现款出去。不过我担心的,还不是这些小储户,要是大户来了要提款怎么办?库房里至少有一百五十万是不能动的,不然十点一到,白十三少来了,银行信誉就没了。」

陈经理说,「广播放了,全城都慌了,那些有钱人比穷人还在乎钱,他们能不来吗?只怕马上就要来了。」

正说到这里,果然一个职员领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向他们过来。万金银行的规矩,遇到三万块以上的业务,那是必须经理或襄理亲自招待的,陈经理一见,就知道这至少是三万存款的大户,镇定地对男人笑着点点头,「这位先生,请到鄙人的经理室坐着谈。」

把人请进经理室,叫茶房送了好茶过来敬客。

陈经理又敬了烟,笑着问,「先生今天来,是不是听了广播的谣言,对鄙行有些不放心,要来取款?」

他这样大大方方,很有些出人意料。

男人便有些难为情起来,笑道解释道,「万金银行的口碑一向很好,在下也并不是听信谣言的庸人。只是有些缘故,需要把钱全取出来。」

陈经理问,「全部要取现钱吗?」

男人说,「是的,全要现钱。贵银行的资金,应该不至于连八万块的现钱也没有。」

陈经理拿着他的折子,扫了一眼,沉吟道,「八万块当然有,只我看先生这是一笔一年的定存。现在取出来,利息一分也拿不到,岂不可惜?」

男人说,「利息不要紧。」

陈经理说,「我固然知道先生是不大在乎钱的人,不过,若过了年再取,这利息别的不说,买一条上好的南洋珠子送女朋友,也是一件有趣味而不失实惠的事。何苦在乎这几天,白白亏这一笔?」

男人过来就是为了取钱,见陈经理东劝西劝,态度虽然热情,但中国人的老话里,有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对广播的话原来半信半疑,现在倒信了七、八分,索性也不和对方闲扯了,直白地说,「实不相瞒,我在法商银行也有一个户头,今早他们银行的经理打了电话来说,贵行的资金恐怕有些紧缺。如果我这边款子取了,存到他们那边去,损失的利息他们赔上。因此利息上头,我并没有损失。」

陈经理听了,几乎岔了气,「法商银行也是鄙行同业,怎么能这样信口雌黄?先生你也是有见识的人,自然知道他们不过是落井下石,要和我们抢储户。这样不光明的手段,先生难道还反而信任他们,要把款子存他们那里去吗?」

他越拖延着不肯答应给款,男人越是为自己的钱担心,只好不客气地说,「法商银行值不值得信任,那是我的事,至少人家的银行,并没有去贿赂记者,掩盖新闻啊。我一张定存折子,连利息也不要你们付,是为你们省了一笔,为什么你反而老大不高兴?难道你们真的拿不出我这笔款来?」

话说到这个分上,陈经理是不能不放行了,否则传出去,就是银行无钱的铁证。他只好签了单据,取出印章盖了,叫一个职员来,领着男人去取款。

男人一走,万襄理气急败坏地走进来,拍着大腿说,「经理,我刚刚迫不得已,放了一笔四万块的款子。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这一次,真是遇到太卑鄙的人啦!」

陈经理沉着脸说,「我知道了。法商银行这样落井下石,真是个狗东西。」

万襄理擦着汗说,「他们这时候背后捅一刀,真是要我们的命。如果再来几个储户要提全款,给还是不给?要是不给,传出去恐怕局势更糟。」

陈经理说,「这是没有选择的,给他们。」

万襄理说,「给他们,银行这边款子不够。」

正说着,一个职员过来说,「山茶染织厂的老板来找万襄理,我已经请他在襄理室内等着了。」

万襄理说,「知道了,你先叫人准备茶水招待一下。」

等职员走了,他回头对着陈经理,一脸焦急,「这下糟了,染织厂的胡老板,存在我们银行的款子怕有三十来万,他如果也要全提……」

陈经理鼓鼓腮帮子,露出一个冷笑。

万襄理说,「都这个时候了,经理还笑得出来吗?」

陈经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层,拿起纸烟在桌上度了度,露出老狐狸一般的森然眼神,缓缓说,「你看我在金融界混了几十年,能让一个小孩子逼上绝路吗?他说要一百五十万,我自然不能只准备一百五十万。告诉你,廖翰飞刚刚送过来那一批,已经是两百万。另外,我昨晚已经把几十年的老脸都舍出去了,和有利银行的谷经理说好了,他们银行,可以借我们五十万的中央银行本票。」

万襄理大喜道,「哎呀,经理怎么不早说?让我急得几乎要跳楼。」

陈经理说,「你以为五十万中央银行本票是白借的?我答应老谷,给十六分的利,不到迫不得已,我不能割这样一块肉。只是现在没法子了,这边我去处理,你先去应付你的客人罢。」

万襄理一走,陈经理就叫了一个银行职员来,叫他赶紧去有利银行一趟,拿五十万的本票。

廖翰飞新调来的士兵已经到了,他亲自在外面指挥一番,看局面还算过得去,走到经理室问,「银行里款子撑得过去吗?」

陈经理说,「慢慢的来,昨天我们能撑到五点,今天大概也能过得去。」

两人坐在沙发里,谈论了一下银行的形势。

不到一会,万襄理已急急地把染织厂老板打发掉,他全不敢歇气,拿着银行帐册又过来这边,报告说,「经理,我还是有些担心,怕白十三少像昨天那样,找出一些亲戚来,逼我们挤在同一天兑款。我查了一遍,白家大概因为和廖家不睦的缘故,很少和我们银行打交道,一般存的款子都不多。可他的堂兄白天赐,有一笔活期很大,足有九十万。」

廖翰飞不在意地摆手说,「老万,我给你打个包票,任谁来取钱,白天赐都绝不会来。他现在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船沉了,他也只有淹死的份。」

话音刚落,一个职员神色不安地走到门口说,「白家有人来了。」

陈经理问,「白十三少吗?」

职员摇头,「说是白家五司令。」

廖翰飞一听,低骂一句,「他娘的,老子的嘴不能这样晦气吧?老陈,你出去瞧瞧。」

陈经理忙带着万襄理出去,果然见五司令被几个护兵族拥着,很威风地站在大厅里。大厅里等待取款的小储户很多,把柜台前面站得满满的,可五司令这样有气势的一杵,人们自然让出一片空地,他就像名角上了戏台,轻轻松松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过来了。

陈经理瞧着这模样,哪还不知道这是过来找事的,强笑着上去打了招呼,温和地问,「司令今天过来办什么业务。」

五司令龇牙笑笑,「你们怕人家记者报导说银行资金不足,连贿赂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我还能向你们存款吗?过来当然是取款。」

掏出一张支票递过去,大刺刺地说,「快给钱。」

陈经理看那张支票,上面写着九十万,落款是白天赐,和万襄理交换一个苦涩的眼神,真是说什么,来什么。白家十三少的损招,在金融界老手的眼里,若分开来看,完全不算什么,但他把损招使得如连珠炮一般,就叫人真难以招架了。

陈经理笑着问,「这张支票,是令公子开的吗?」

五司令说,「你眼又不瞎,他签的名字在支票上,你瞧不见?」

廖翰飞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这时候拄着文明杖往前两步,一脸怀疑地说,「白天赐和我说过,这九十万存款,他有很大的用处,怎么忽然就开出一张支票给你?」

五司令睨视他一眼说,「我是他老子,他要孝敬,你不服气吗?」

廖翰飞说,「就算是他老子,他也不可能孝心这样大,白白送你九十万。这张支票上的签名,恐怕是假的。银行要保障储户的钱财,遇到这种做不得准的,除非他本人来,否则我们不能给钱。」

五司令冷冷地打量他一眼,「真让雪岚说准了,你们廖家开的银行,就是拿不要脸当本钱。你要见本人是不是,那就让你见见。」

他吩咐了一句,于是身边护兵里有两个走了出去,不一会,便见他们拿了一个担架,抬着白天赐进来。白天赐那样子,真是惨不忍睹,脸颊瘀青,唇角裂开,两只眼睛肿得核桃般大。脸上已经这样难看,身上大概就更不用说了。

廖翰飞惊诧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谁动的手?」

五司令也不隐瞒,很大方地承认,「我动的手,怎么着,姓白的教训儿子,你们姓廖的要替他出头?」

廖翰飞说,「你这张支票,是打了他,逼他签的,是不是?」

五司令叉着腰说,「我养他许多年,他不长进,打他怎么了?逼他签支票怎么了?他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廖翰飞自己是个流氓,但对于五司令这样的流氓,敲诈敲到自己亲儿子身上,真也忍不住要骂一声卑鄙,对白天赐问,「这张支票真是你签的?这样大一笔钱,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不愿意,银行知道你是被胁迫了,支票自然可以不算数。」

他自然是本着同坐一条船的情面,要给白天赐一个挽回的机会。

然而白天赐昨晚挨了父亲一顿毫不留情的狠揍,现在当着他父亲的面,哪敢挽回,如果挽回,回去肯定要被活活打死。

他勉强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廖翰飞这战友,真是说不出的酸楚悲愤恨。心想,白雪岚那土匪真是又毒又狠,自己当初不过撺掇三伯父踹他一脚,他如今报复起来,不但撺掇父亲揍自己,还阴损地连带着拷问家私。自己哪熬得住打,迫不得已,只能供出藏了这样一笔大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