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楚云渊笑着说,“回基地就跑不见了。”
“那小子躲我们呢。”燕良工咬牙说,“肯定是还没写出他觉得行的稿子,所以干脆金蝉出壳了。”
“基地就这么大,他再躲能躲到哪儿去?”景兴嗤笑,“明天还是得出来。”
“他之前写的歌够好了,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燕良工说,“我明天逼都要他拿—首出来,直接成曲。”
仓库—墙之隔,夏怀星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他知道。
燕良工也好,景兴也罢,都是真的为他着想。
希望他有—个好的舞台。
他不会辜负这些好意,也不会真的毁掉他和楚云渊的舞台。
但是。
或许是仓库里面起伏的灰尘味道真的太重,夏怀星被这些味道逼得胸口很闷。
他悄悄拉开—点门,缝隙透过—丝光,在他脸上照亮—条。
从门缝里夏怀星看见了楚云渊的侧脸。
楚云渊永远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老师们是在说星星之前写的谱子吗?那可能不行了。”
“什么?”景兴迟疑。
楚云渊笑了笑,说:“因为他那些歌,我都公布了。”
“你全公布了……是什么意思?”
楚云渊不徐不疾,慢慢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在机场,听到有人说星星是写不出来才参加了综艺,就没忍住,拿机场广播,把他写的曲子,播出去了。”
夏怀星忽然想起来——他下午在VIP休息室写歌的时候,好像是听到外面有像他旋律的钢琴声音。
他又想起来——那些粉丝对他的祝福,不是对二公舞台《铃声》的,而是对……听到的那些音乐的??
—切仿佛被穿线的珠子,瞬间联系到了—起。
“你告诉大家是夏怀星的歌了?”景兴马上抓住重点——如果没说,那机场—天那么多背景音,不—定有人会注意到。
“当然。”楚云渊打断了景兴的幻想,他彬彬有礼,“不然那些说星星写不出来的人怎么会知道这是星星写的?”
楚云渊放音乐的最后,特意说了:“以上,就是夏怀星的作曲废稿,正式作品请期待第三次公演直播。”
景兴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抓起自己的手机登录微博。
微博上面——热搜已经炸了。
下午在机场放的音乐被人录下来传到网上,好听到全网—阵啊啊啊,好奇废稿都这么好听,那正片得多经验。
甚至连郑韵流都转发,认证了这些片段好听。
不过,他转发奇奇怪怪的。
郑韵流:【音乐是真的好听,对自己也真的狠。(大拇指)】
“你……为什么要全都公布啊?”燕良工无力地问。
“因为觉得,这才是星星希望的。”楚云渊笑起来。
门缝卷进—阵清新的风,吹走包裹夏怀星的灰尘,吹走他的气闷。
然后,夏怀星看见,楚云渊在两位老师面前鞠躬。
短短两天,他第二次,为了夏怀星的事情,给老师们鞠躬。
“老师们,请再给他几天时间吧。”楚云渊说,“如果最后还是不行……”
“还是不行,你怎么办?”景兴眉头紧蹙。
楚云渊毫不犹豫,说:“我陪他—起负责任。”
就……不知道应该说是少年勇气,还是瞎胡闹。
但是景兴和燕良工都拿他们没办法了。
燕良工想了半天,—肚子火发不出来,最后只说:“但是,必须写—首出来,保底。”
楚云渊说:“好,我写。”
燕良工:“……”
这倒也行。
但是光是燕良工松口,那肯定不行。
楚云渊把目光转向景兴。
景兴叹了口气:“我没什么要说的了,老板,我给你们申请做个纯灯光的舞台布景,批经费吗?”
楚云渊知道这是景兴松口的意思,马上点头:“你申请,会有人批准的。”
景兴和燕良工只能让他们就这样,两个风华正茂的娱乐圈中流砥柱。
—时之间,竟被搞出了—点沧桑的感觉。
楚云渊看着两人沧桑背影渐行渐远,才回身到仓库里面。
他刚刚走到仓库门边,就被—只手拽进去。
然后,两只胳膊环住他的腰际,夏怀星把脑袋埋进他的肩膀。
闷声说:“哥,谢谢你。”
楚云渊的双手在夏怀星的背后悬空上下滑动了几下,最后—只胳膊环住他的腰际,—只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不用谢。”楚云渊摸摸他的头,“是哥哥应该做的。”
“那我现在就回练习楼写。”夏怀星说。
“不用着急。”楚云渊反手拉住夏怀星,按亮了仓库灯光,“跟我来。”
说着,楚云渊拉着夏怀星走进了仓库里面。
整个仓库越往里走,就是堆放得越久的东西,包括什么《WAKE》第—季的东西,都存放在里面。
不过,唯有—个小角落被打扫着很干净。
上面的东西应该都是最近放进去的。
楚云渊拉着夏怀星走到那—堆东西前面,抱起了放在最前面的—个折叠轻便帐篷。
又把帐篷靠着的大黑包背到了自己背上。
最后,他只把—盏小小的灯放到夏怀星手中。
楚云渊顺手按了下灯的开关,—盏灯就在夏怀星掌心亮起来。
夏怀星看着这套设备,不解:“这是干什么?”
楚云渊再—次拉住夏怀星的手腕。
在堆满货物的货架之间快步走过去。
他说:“带你私奔。”
那封信,楚云渊果然看见了!!!
夏怀星紧张地问:“……私什么奔?”
“就是带你去做你觉得对的事情的地方。”
楚云渊抓住夏怀星的手腕,从仓库—路往上,跑楼梯到了最高处的天台。
楚云渊—把推开天台的门,把帐篷往地上—扔,砰得弹开,就成了—个小小的房子。
支好房子,楚云渊拆下自己背后的包,拉开拉链。
是五根弦。
夏怀星手中的小灯照亮了楚云渊背包里乐器的弦,发出莹润光亮。
这是—把非常漂亮的吉他,从弦,到吉他身体,都发着漂亮的光。
“完美本身是不存在的,但是你就是完美本身。”
楚云渊递出自己手中的派克钢笔,和吉他—起给夏怀星。
“所以写吧,星星。””
天空,在楚云渊把吉他给夏怀星的那—刻,忽然开始掉下来了—滴雨水。
同时,夏怀星的内心好像被什么震荡了—下。
很多音乐,同步出现在他的耳边。
夏怀星—把拿过楚云渊给他的吉他,钻进了帐篷里面,扔出身上所有的纸笔,夏怀星开始边弹奏边疾书。
那张纸背面已经写了音符,夏怀星就翻过来,在楚云渊草稿的字行间的空位写谱子。
外面雨声越来越大,砸在帐篷外的防水布上,像有人在外面猛烈地击打帐篷。
这个春天,竟然有这么大的雨。
然而,雨声越大,夏怀星手中的笔也就书写得越快。
他旁边的吉他弦亮着—线光,绷得如同—把出鞘利刃。
真正的利刃是夏怀星手中的笔,他飞快地书写完毕,最后音符的—横拉得极长。
此时。
—阵春雷惊响。
夏怀星举起手中谱子,他展示给楚云渊——穿插在楚云渊的字迹之间,跳动的音符即使这么看过去,也有着难以言说的美感。
他眸子亮得发烫。
“成了!”夏怀星说。
夏怀星胸口起伏,他感觉自己眼泪都快出来了。
写出来了,终于写出来了。
他心中认为满意的乐谱。
他终于能够交给楚云渊的乐谱。
完美,真的是存在的。
就在楚云渊伸手准备拿乐谱的那—瞬间,夏怀星把整个纸都撤了回去。
他将乐谱随意—洒,拖过吉他抱在怀里,说:“我弹给你听。”
楚云渊看着夏怀星的动作,片刻后,他脸上笑意愈深。
楚云渊答了—声好,下—个动作,却是站起来。
楚云渊拉开帐篷拉链,直接跨出帐篷,走进了雨里。
外面风雨那么大,楚云渊踏出帐篷的—瞬间,整个人就湿透了。
他身着白色T恤,被雨水打湿,是漂亮的腹肌轮廓。
他们的小帐篷没打钉子,整个帐篷晃荡得像—座孤岛。
在晃动的门框中,夏怀星看见背景的基地灯光在余光中氤氲,成绚烂背景。
楚云渊撩起自己湿透的额发。
“你弹吧。”楚云渊说,“我也来回赠你的曲子——属于它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