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潮把汤锅放在灶上，开上小火，说：“我想问问司令的事，你已经打听到了？”
“嗯。”陈渔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瘫，手搭在扶手上，扭头看着他，“红姐的团队还在选歌，但是你和司令的demo是最先试听的。你的被选上了，司令的......”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从语气中已经可以听出来了。
苏潮微怔，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听到这么个结果，还是不免有些难过。
他缓缓走到对面坐下，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我听过司令的demo，很好听啊，是个很成熟的作品。”
“谁知道呢。”陈渔耸耸肩，“也许团队也考虑到人气的因素吧。”
苏潮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低声说：“可是他这次真的很用心准备了，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陈渔舔了舔舌尖，“这事也不能怪你，不用自责，上千首demo，本身概率就很小。”
一时没有人说话，楼下传来脚步声，片刻后，赵司龄上了楼，见他们一个个丧气沉沉地坐在客厅，奇道：“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我们正在说你的事呢。”陈渔说。
“我什么事？”赵司龄拿了瓶饮料，往苏潮旁边一座，撞了下他的膝盖，“苏潮，你说说，我什么事把你都给愁成这样？”
苏潮说：“demo的事。”
赵司龄愣了一下，而后安静地拉开拉环，似乎是没想到他们这么直白地把事拿到台面上来讲，反倒笑了出来：“没选上就没选上呗，说明我还有进步的空间。倒是要恭喜苏潮，第一次作曲就被选中，不值得庆祝一下吗？”
苏潮开心不起来，开始摸手机：“不行，我去跟红姐说，让她换一下，我可以等下次。”
“你给我老实呆着别动。”赵司龄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这是团队的选择，根据市场和整体风格来选的，不是我们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
两人争执不下，一旁的陈渔突然开腔：“潮儿，有件事我问问，你别多心，我就想知道个准话。”
“什么？”
“孟总知道这事吗？”
“陈渔！”赵司龄突然厉声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嘛，咱们这几年，不都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别说我了，潮儿现在跟孟总关系这么好，我不信你一点怀疑都没有。”陈渔撇撇嘴，然后严肃认真地看向苏潮，“潮儿，你有没有让孟总为你分过一点私心？”
苏潮哑然，怔忪半晌，才摇了下头：“没有。”
“真的？”
“真的。”
“好，我信你。”陈渔打了个响指，笑嘻嘻道，“这不就完了，一切都是按实力说话。一个不要自责，一个不要气馁，反正你们唱歌的生涯，可远比我这带腰伤的家伙强呢。”
赵司龄无语：“你差点没把苏潮吓死。”
苏潮确实吓到了一点，这是他没考虑过的角度。和领导走得近，难免会让人怀疑领导会假公济私，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做的那首demo给孟总听过，难保不会多得几分印象分。
赵司龄突然推了下他脑袋：“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可是我亲自任命的外交官，我没有怀疑过你，真的。”
苏潮：“真的吗？”
“真的。”赵司龄熟练地点燃一根烟，“我只是羡慕你的才华罢了。”
陈渔翻了个白眼：“谁不羡慕谁呢，我还羡慕小北的身高和阿桑的男人味呢。”
赵司龄：“你居然也会羡慕别人有男人味？”
“草。”陈渔一脚蹬过来，赵司龄轻巧躲开。
苏潮莞尔，笑着看他们打打闹闹。忽然间，鼻子动了动：“完了，菜好像糊了！”
*
翌日，陈渔又去参与综艺录制了，赵司龄去参加采访，就剩下苏潮，独自去了公司。
他这次依然是去找郎黎红，不过还想为赵司龄问问原因，起码要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才好改进。
不过郎黎红似乎很忙，还没到公司。
他就在四处转了转，忽然瞥见孟星迟的车停在大门口。
回来了？
他想也不想地跑出去，嘴角不自觉挂上了笑意，一路来到三楼办公室，没敢打扰，偷偷往里面看了几眼，见孟星迟正在跟别人通电话，目光盯着电脑屏幕，全英文交流，好厉害！
“苏潮，你在这干什么？”李秘书不知何时从身后冒了出来，吓了他一跳。
孟星迟正好挂断电话，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马上起身走过来，看着他不说话。
苏潮朝他笑了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苏潮寒暄完，好像也没什么事要谈了，理应离开，可不知道为何还杵在原不想地，反正对方也没走。
两人就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谁也不说话。
李秘书：“......”嗨喽？还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吗？
不远处响起高跟鞋的声音，郎黎红拎着个包走过来，先是跟孟星迟打了个招呼，才看向苏潮：“你也在这？听说你有事找我？”
苏潮点点头：“对，红姐你现在有空吗？”
郎黎红从员工那听说他的意图，说：“我正要孟总商量一下你们新专的事呢，一起进来吧，可以吗孟总？”
孟星迟自然是同意的。
三人在办公室坐下，郎黎红开门见山道：“你想让我给你选歌去参加比赛？”
“是的，不过这个不重要了，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是关于司令的事，可以吗？”
郎黎红翘了下腿，挑了挑眉：“你想问的是demo的事？”
“对，我听过他的曲子，是很有态度有个性的，甚至比我的作品更独具一格。不过红姐你这么忙，不知道你听过没有？”苏潮把话说得很圆，也给了台阶。
不料郎黎红笑说：“我当然听过了，不止我听过，连孟总都听了。”
苏潮疑惑地看向孟星迟，孟星迟点点头。
“......”苏潮略显失落，看来是没戏了，这是经纪人和老板的共同决定。
不过他还是打算再争取一下：“这段时间，司令一直在准备这个demo，熬了好久的夜，经常半夜都能听到他还在楼下练习的声音。而且，我觉得他的音乐风格是有市场的，他也不缺人气......”
“等等，等等......”郎黎红突然伸手阻拦他继续说下去，“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在帮赵司龄说话，而不是来为自己争取名额的？”
苏潮：“啊？”
郎黎红转了转眼睛，说：“我觉得我们可能信息有误差。”
“什么？”苏潮微微瞪大了双眼，喜道，“所以司令的demo没有落选，还是可以收录进我们的专辑吗？”
“哦，那不行。”
“......”
郎黎红饶有趣味地说：“经过衡量评估，专辑只能在你们中间选一个人的demo，我们选中了你的。既然你这么欣赏赵司龄，那把你的名额换给司令，你同意吗？”
“我同意。”苏潮毫不犹豫，“我非常同意！就这么决定吧！”
郎黎红笑道：“真有意思，你就真这么喜欢他？”
“他是我们大哥，我非常感激他。”
苏潮这话不假，四年前刚来到B市，别说什么唱歌跳舞乐器了，他连这个城市的节奏都没适应。
最初负责带他的就是赵司龄，不仅在业余时间给他补习乐理知识，还毫不嫌弃地带着他到处见世面。
在他心里，KDL就是他在B市的另一个家。
他也知道赵司龄非常想拥有自己的独立作品，赵司龄已经二十五岁了，在一个男团里，这个年纪可能已经是“大龄”了，说不定还会面临队员各自发展，团队解散的情况。
相比于苏潮的C位、陈渔的舞蹈能力、吴桑的低音炮和程小北活跃现场的能力，赵司龄最被观众记住的只是他这个队长的身份，赵司龄需要一个作品证明自己真正的实力。
“我可以把我的demo撤回吗？”要是早知道只能选其中一人的，那他就不投了。
他又看向孟星迟：“孟总，可以吗？”
孟星迟说不上来的憋闷。
苏潮对赵司龄似乎特别好，好得他都有点嫉妒了。
苏潮见他们都不说话，知道这事没什么转机了，失落地垂下头。
半晌，郎黎红爽朗地笑了几声，扭头问孟星迟：“我觉得你给我推荐他们团是对的。”
孟星迟点了下头。
“行了，别垂头丧气的。”郎黎红说，“那我再跟你说个好消息。”
苏潮没精打采地抬起头：“有多好？”
“赵司龄这首歌是没办法选进这张专辑里了，他的风格太独特，不符合整张专辑的主题风格。”郎黎红说，“但是我很喜欢，已经跟孟总在电话里商量过了，打算在制作团队专辑时，同步进行你们的solo曲，第一个就是赵司龄。”
苏潮呆坐了好半天，才猛地站起来，喜出望外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孟总在这，我怎么可能骗你，不信你问他，歌也是他听过后拍板决定的。”
苏潮又期待地看着孟星迟，两只眼睛都放光了。
孟星迟点点头，道：“第一个名额给了赵司龄，你这边没问题吧？”
“完全没有！真是太好了，我先去给他们报个喜。”苏潮刚拿出手机，随即又想到什么，弱弱地问郎黎红，“那为什么我们收到的消息里，没有这一条啊？”
“你们是从下面的人那里知道消息的吧。”郎黎红说，“这事我还没来得及透露，昨天晚上才跟孟总确定好呢。”
“谢谢红姐，谢谢孟总。”苏潮再次道谢，然后跑到门外，第一时间给赵司龄打了个电话报喜。
赵司龄听完来龙去脉，很是淡定地说：“好的，我知道了。”
然后淡定地挂断电话，淡定地在屋子里跑了几圈，淡定跑去给几个弟弟探班送吃的，吓得陈渔以为他忍辱负重多年，终于要给室友们投.毒了。
*
孟星迟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门外的苏潮抱着电话说得开心，心情有些微妙的不爽，跟郎黎红说完要事后，就让对方先回去了。
孟星迟独自处理着公司，忽然注意到苏潮在门口东张西望，问道：“还有事吗？”
苏潮笑问：“孟总，你晚上有约了吗？”
孟星迟看了下台历：“怎么？”
苏潮戳了戳门：“我想请你吃饭，之前就说好的，要是demo通过的话，就请你吃饭的，正好想着择日不如撞日......”
“好啊。”孟星迟又可以了，心也不酸，脸也不僵了。
然后默不作声地在台历上，划掉了今晚的应酬。
“进来稍坐一会吧，我马上就好。”
“好。”苏潮小跑进办公室，坐了一会，左顾右盼，见孟星迟正在忙工作，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这让他想起在酒店套房那晚，他也是这么看着对方忙碌，然后昏昏欲睡，居然就在一个认识不久的人的房间里睡着了。
这可太少见了，他可是很认床的。
当初刚来B市，因为认床睡不着，索性半夜爬起来训练，害得队友们都以为他多么废寝忘食，一个个都爬起来训练，可见团队内卷从那时就已经悄然开始。
他甚至还解释过，自己并不是想训练才起来的。
然而，其他四人看他的表情就像在说“闭嘴，你个学婊。”
每次想起这事，苏潮就忍不住发笑。
孟星迟：“......”
怎么办，他在笑什么？是不是笑我今天的衣服太丑？还是发型有点乱？
孟星迟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悄悄打量了自己一眼，拨了拨头发，然后继续一副沉迷工作的样子。
苏潮回过神，禁不住多看了几秒孟星迟，心道孟总可太认真了！要学习这种专心致志的精神！
孟星迟：“......”
他好像在看我诶，不能紧张不能放松不能露丑！
之后的时间里，孟星迟十分专注并抓紧速度完成剩下的工作，苏潮则戴上了耳机，继续为自己的比赛选曲。
夜幕降临，孟星迟总算结束了工作，关上电脑后，起身走到沙发旁，见他戴着耳机，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苏潮侧过头，盯着他的手指，忍俊不禁。
孟星迟意识到尴尬，僵硬地收回手。
“好了吗？”苏潮冲他一笑，唇美齿白的，让人看着心情就好，情绪果然是会传染的。
“嗯。”
虽然点点头能表示肯定的意思，但孟星迟决定，能跟他多说一个字，就多说一个字！
*
晚饭还是去了上次的私房菜馆，主要是苏潮询问孟星迟的意见时，对方想了很多选择，最后还是说了上次那家，因为苏潮看起来很喜欢那家店，而且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方，有纪念意义！
这次经理很忙，没顾得上招待他们，服务员问他们有没有忌口的。
孟星迟又在心里碎碎念：不要葱花，不要洋葱，不要太麻太辣，少盐少油，青菜和鸡蛋要嫩一点，肉类要最新鲜的，甜品要甜一点......
服务员：“我们的招牌菜之一，洋葱炒牛肉怎么样？”
孟星迟：“......”不要洋葱！
正当他纠结如何拒绝对方时，苏潮先开口了：“不要洋葱的任何东西，除了我点的这些，再上一份莲蓬豆腐。”
“好的。”服务员退出房间，没多久，就把菜上齐了。
孟星迟一看，居然没有一个踩雷的菜品，而且还有几个是中意的菜式。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苏潮笑着给他倒了杯茶，递过来的时候说：“味蕾是欺骗不了任何人的，只要多注意一下，就可以发现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了。”
“其他人你也会看出来吗？”
苏潮沉吟片刻，笑道：“算是吧，队友们都说我比他们的爸妈还了解他们的口味。”
“真厉害。”孟星迟羡慕道，“那你喜欢吃什么呢？”
苏潮倏地一怔，呆呆地看着他。
孟星迟一时以为自己问错了问题：“不能说吗？”
“不是......”苏潮忽然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你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
孟星迟不解：“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不挑食吧？”苏潮得意道。
“那也总归有几样最喜欢的食物。”
苏潮吃了几口饭，想要喂饱胃，但最先被填满的，却是一颗心。
真的是第一次有人在饭桌上，当面问他喜欢吃什么。以前也不觉得有什么，但猝不及防被人问到，难免有种内心充盈的感觉。
苏潮压低声音说：“我那偷偷告诉你吧，我最喜欢吃菌类，还有土豆和玉米。”
孟星迟也下意识跟着小声说话：“这是秘密吗？”
“算是吧。”
“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这么说也没错。”
“好。”孟星迟微微一笑。
苏潮眉眼微动：“孟总，你笑起来真的好好看。”
孟星迟眼神乱颤，内心紧张不已，但面上却从容不迫：“不，你才好看。”
“好家伙，夸夸群服务可以停止了。”苏潮放声大笑，随后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孟总你可以帮我参考一下，这几首歌哪个更适合我去参加比赛吗？”
“好。”
苏潮的通告，他都是了如指掌的，马上就猜出是什么比赛，把几首歌听完后，孟星迟选了最后一首歌。
“我也最想选这首来着！”苏潮欣喜道，“本来还想问问红姐的意见，刚刚在公司给忘了。不过我现在决定不问她了，有你的建议就够了。”
孟星迟：开心！
吃完饭后，两人在门口告别。
回去的路上，孟星迟心情起伏不定，感觉到心跳声咚咚咚个没完，打算用文字记录下这一刻。
然而，等他打开后台时，才看见章节被锁的消息。上次中途被打断没看见，过后几天又忙着出差和工作，都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一茬。
评论区也已经催更了好久，全都是让他交出原文的。
于是他又把上一章复制了一遍，发到了新章节里。
*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上的苏潮，脸上一直挂着笑，摸出手机把常用的APP挨个点开，又退出，也不知道要干嘛，就是漫无目的地想找点事分散注意力。
当打开亚工文学城时，发现那篇同人文更新了，就在几分钟前。
他立即点开——
那天晚上，苏潮洗完澡，浑身口口，和孟星迟口口，两人口口在一起，灯光口口，气氛口口。这时，孟星迟拿出口口，口口地口口......
苏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