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人骨，这块是前臂尺骨，看长度应该不是成年人的。”

王霸天杀了三家人，其中只有萧家那一家六口中有个半大的孩子，乃是村花八岁的弟弟。

萧遇深：“继续挖，就在这附近。”

纪明尘小腿抖啊抖啊抖的，都不敢看那块土地，萧遇深瞧他那样子实在不行，只好再次拿起锄头去刨。

听到他刨了两下，纪明尘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萧遇深背后狰狞的伤口，一跺脚再次把锄头抢回来，那架势跟要英勇赴死似的。

萧遇深无奈地扶额：“你到底刨不刨？”

“刨，我刨！”纪明尘一撇嘴，“求你别折腾自己剩下的那半条命了。”

他硬着头皮，鼓足勇气接着刨，很快就挖出一个可观的坑，坑里深深浅浅地开始浮现各种白骨，直到这边的坑跟那边黎衍和路茸的坑挖通，十几具白骨个个可见。

纪明尘这会儿刨得麻木了，不像最初那样害怕，但也不怎么敢上前。

还是萧遇深一个人头一个人头的数过去，确认是十四人无疑，三家冤死的人全都在此处了。

黎衍沉沉叹了一声，那些尸骨上有些还带着断裂的痕迹，必然是生前受过重击，还有几具则被烧出了碳化想象……面对这种惨状，心情不可能不复杂。

萧遇深催促纪明尘：“去摸摸看。”

纪明尘抖着胆子，抬手摸了摸在自己最近的一块尸骨，那是属于村花父亲的尸骨，乍一碰上去，此人死前的景象很快在他脑海中飞过十秒。

十秒后，纪明尘松开手。

萧遇深：“看见什么了？”

纪明尘没答话，这次不用别人催，他自己主动上去挨个把尸骨摸了一遍，越摸脸色越难看，到后来浑身都开始发抖——这次是气的。

纪明尘捏着拳头，神色肃穆地说：“村花家是最先死的。王霸天带人上门，捉了在院子玩耍的孩子，上去就是一榔头，村花的父母上去惨叫着阻拦，挨个被杀。屋里躺着的一对老夫妇是被打死在床上的……”

路茸脸色煞白，想到那副惨状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捏住，令人窒息。他不由自主地拽住黎衍的胳膊，边上站着的黎衍一样脸色难看。

纪明尘：“再死的是秀才家，被王霸天带人闯入，活活打死。最后死的是村长家，他们被王霸天堵在厨房，死前正在做晚饭……”

悲剧发生的特别突然，在王霸天的暴力下，三家十四口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哀痛、沉重、愤恨……种种暴戾的情绪纠集在众人心间，而受影响最大的则是纪明尘。

很多细节他不想说出口，怕影响其他人的情绪。但他亲眼看见了悲剧的发生，却无力上前阻止。这种无奈和怨愤堵在他胸口，让他恨不得穿回案发现场，把王霸天锤到十八层地狱尤不解恨。

半晌，还是萧遇深最先稳住情绪：“还有没有其他线索？王霸天为什么闯入这三家杀人？他杀人后抢了钱财？”

纪明尘努力让自己从浑身的暴戾中冷静下来，闭眼努力回想着脑中杂乱的场面，最后说：“不，王霸天杀人后没有动他们的钱，他还放火烧了宅子。他杀人，是因为这三家人看见了他扛着贾号仁尸体躲藏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