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遇深到老纪家的第一天,就华丽丽地病倒了。
他这人平时钢铸铁打似的身板儿,连个喷嚏都少打,但是一到大事结束后,必然会发烧,就像把三年憋着的疲劳一下都爆了出来。
发烧的情况是纪明尘先发现的。当天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大家对萧遇深表示热烈欢迎,听说他无依无靠的便邀请他在纪家长久住下来。
纪言琛帮忙收了一间空房,就在纪明尘的隔壁。
深夜纪明尘睡不着,拿了两罐冰啤酒想跟隔壁的人分享。两间卧室的阳台是连着的,纪明尘蹑手蹑脚从阳台过去,看见萧遇深在大床上睡得正香。
也是,毕竟一路赶回来,累得不轻。
纪明尘原想就这样退回去。
时值初冬,晚上温度骤降,纪明尘只穿了睡衣出来,被寒风一吹,狠狠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楼上几个房间同时传来开窗户的响动。
家里那几个老祖宗个顶个的目聪耳明,岳信阳从阳台上往下喊话:“纪明尘?”
“没事儿没事儿,被风吹的,我现在进房了,你们都休息吧。”
于是楼上的窗户都关上了。
纪明尘揉揉鼻子往回走,目光略到萧遇深的房间——不对,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萧遇深可是暗客出身。
纪明尘于是推开了对面的落地窗,幸好窗户没有反锁。借着微弱的月光他靠近大床,发觉床上的人呼吸沉重。
他大惊失色,点亮了床头灯。
萧遇深面色不正常的红,整个人脸上都是虚汗,无意识把被子裹得很紧。纪明尘探手上去,掌心感觉到一片滚烫。
床上的人低喃一声,翻了个身,迷茫地睁开眼。
“嘘——你发烧了。”纪明尘想收回手,又被萧遇深拉住。
萧遇深说话都没有力气,只能虚睁着眼睛望他,滚烫的额头凑在冰凉的手心里,说不上难受还是舒服。
他只是觉得,想身边有个人,那个人又最好是纪明尘。
往日里强大的萧队长,这会儿缩成一团,虚弱地把头贴在纪明尘的手掌上:“别走。”
纪明尘叹了一声气:“我去楼下给你拿药。”
萧遇深迷迷糊糊地重复了一遍:“别走……”
“好好好……”
纪明尘囫囵应着,发觉自己带了两瓶冰啤酒出来真是英明,他把啤酒用面巾纸裹了两层,放在萧遇深额头上。
圆滚滚的玻璃瓶装黑啤,根本放不住,只能用手扶着,起初还觉得凉,但过了一会儿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纪明尘暗恼自家没有留佣人,否则还能叫人拿药上来,这会儿也只能麻烦长辈了。
他播了房间的内线电话,岳信阳很快就接通。
得知情况后,没两分钟,药送上来了,但送药的不是岳信阳,而是陆怀初。听到动静的纪言琛和陆庭川也起床了,顺便帮忙叫了家庭医生。
等医生一来,陈嘉、纪华、许彦河、纪越白统统都坐不住了,挨个起床前来慰问病人。
家庭医生看过病情,说起热太急了,建议打个屁股针。于是萧遇深在长辈们的注视下被扒了裤子。
当然,只是扒下了后腰的一点点,而且也没人上赶着去看。但萧遇深要是知道自己刚来就出这种糗事,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的病人萧遇深是幸福的,因为他觉察不到打针的疼,还可以昏沉沉地继续睡,顺便把纪明尘的手当靠枕,死活不松开。
纪明尘很有些尴尬,要赶客:“您们都回去吧,我在这守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