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还在想怎么有人在酒吧用功呢。”
“他们都是住在这个酒店的人。”
“你husband刚好住在你打工的那个酒店?”
“嗯,他第二天有个presentation(报告,汇报),正在那里修改他的PowerPointslides(幻灯片),想往里面加个短片,但总是弄不好,我就自告奋勇帮他弄好了。”
“你是电脑高手?”
“也不是什么高手,在大学读书,经常要做presentation,谁不会整整PowerPoint?而他是个医生,平时都是跟手术刀打交道的,当然没我会整。”
“那你们是美救英雄,不是英雄救美嘛。”
“应该说还是英雄救美。”
“为什么?”
“他不是老美吗?”
“呵呵,是这个意思。”
她喝了口酒,说:“我帮他加短片的时候,发现他的presentation是关于乳癌的,就问他是干嘛的,他说他是医生,癌症外科,专治乳癌的,来参加一个乳癌研讨会。我就说我妈是乳癌去世的——”
“就这样认识了?”
“嗯,就这样认识了。”
他感觉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大概是提到去世的母亲有点伤心,便很自觉地打住了。
跳舞的老白已经把云珠送回到吧台边,她正在东张西望。
他催促说:“快回那边去吧,她在找你。”
Grace端起酒杯,往吧台那边走去,云珠向她迎过来,两人站住了说话。
他远远望去,看着两个穿袒胸露背长裙的亚洲女人,身材差不多,就是云珠比Grace高一点,但Grace的胸好像比云珠高一些,衬托得云珠有点单薄。灯光下,云珠的皮肤显得有点惨白,而Grace的黑皮肤却显得很健康。最大的差别应该是在神态和气质上,云珠给人的感觉很不自信,满脸都写着“为什么没人来追我,为什么啊,为什么”,而Grace却显得很淡定,有种“世界崩塌于面前又与我何干”的冷艳。
那天的形势一直持续到他们离开时都没怎么改变,有人请Grace跳舞,但没人请云珠跳舞,也没人为她俩点酒。他一气之下,把侍应生叫来,点了两杯酒,送给吧台边的两位亚洲女士。
十点多的时候,两个女人结账走人,他也赶快向侍应生招手,准备结账走人。
但侍应生告诉他,吧台边那位女士已经替他把帐结了。
他走出酒吧,看见两位女士在门边等他。
云珠一见到他,就埋怨说:“怎么搞这么半天才出来?”然后夺过他手里的车钥匙,大步向停车场走去。
坐进车里,他不放心地问:“你能开车吗?”
云珠没好气地说:“怎么不能开?我又没喝醉。”
他不敢多说,只好让她开。
开了一会,云珠抱怨说:“你搞什么搞啊,还点两杯酒送给我们,害Grace姐姐掏了那么多钱——”
“我——是看到——”
“看到什么?看到没人为我们点酒?你坐那里不停地往我们这边望,还对我们挥手,早就暴露了我们的关系,谁还会为我们点酒?”
他被抱怨烦了,顶撞说:“下次我不来了,你们两个来吧,免得没人请你喝酒跳舞,你把脾气发在我身上。”
“我早就说不要你来,你偏要来!”
“是我偏要来吗?”
Grace打圆场说:“算了,算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叫他来的,也是我先对他挥手的,不怪他。”
三个人回到家,云珠一言不发,嗵嗵嗵上楼去了。
他对Grace苦笑一下,也跟上楼去。
云珠还穿着她那袒胸露背的长裙,正站在浴室的大镜子前搔首弄姿,大概在研究自己的哪个姿势最好看,最有魅力。
他好心提醒说:“在酒吧那种地方,你不要露出急于等人来追的表情,你越急,人家就越不会来追——”
“我哪里有露出急于等人来追的表情?”
“反正我从旁边观察,有这么个感觉。”
“那是因为你知道我们去酒吧是——等人为我们买酒的。”
“你何必到那里去——等人为你买酒呢?家里又不是没酒——”
“土老冒,你以为我真的是想喝酒啊?”
“那你是想什么?”
她一笑:“就是想过过被老外追的瘾。”
“只怕不仅仅是过个被追的瘾吧?是不是想找个老外嫁了?”
“老外是那么好嫁的?”
“这么说你没嫁老外是因为不好嫁?如果好嫁你早就嫁了?”
她跑过来搂住他:“你今天已经看见了,老外根本就不理我,你还担个什么心?”
“你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因为我在那里,又不断往你们那里望,已经被人发现了——”
“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等我下次单独跟Grace姐姐去,看看到底怎么样。”
“你还要去?”
“怎么不去呢?难道我就让这么一个失败的记录跟随我一辈子?”
“你这失败的记录有谁知道啊?”
“怎么没人知道呢?你知道,Grace姐姐知道,还有酒吧里那些老外知道。就算你们谁都不知道,我自己也知道啊!我一定要洗刷这个耻辱,不然死不瞑目!想我在国内的时候,去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什么时候这么失落过?”
“如果下次去酒吧,有老外追你呢?”
她耸耸肩:“那就喝几杯不花钱的酒啰。”
“就只喝个酒。”
“还跳几只不花钱的舞啰。”
“只跳个舞喝个酒?”
“那你说还干什么?难道还跟老外去开房间?”
他闷闷地说:“哪里还用得着开房间?那些老外本来就在那里开有房间,你只要跟他们上楼去就行了。”
“不会的,我和Grace姐姐两个人去,怎么会跟人上楼去呢?我就是想试试自己的魅力,没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