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早就说过要到非洲啊中国啊那些落后地区去扶贫的吗?这不正好是个机会?”
“要去也应该——打个招呼吧?”
“跟谁打招呼?”
他犹豫了一下,说:“她跟你这么好,如果她决定留在中国,难道不跟你打个招呼?”
云珠笑起来:“哪里是她跟我好?应该是她跟你好,她应该跟你打个招呼。但你有女朋友,她可能早就死心了——”
“其实这跟好不好没关系,大家总还是——roommates(室友)吧?”
“呵呵,关系好不也是你自己说的吗?”
他哑口无言,但总觉得Grace不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留在中国,再也不回美国了,这房子是她租的,她总要回来办个交接吧?
云珠说:“即便她回来也没什么,她也不缺那几个钱,早一天还,晚一天还,没什么区别,不如先拿出来周转一下,借给我妈搞装修,等舞蹈学校一办起来,学生交了学费,马上就可以还给你了。万一招生情况不好,一时凑不齐那么多钱还你,还有我呢,我打一个月工也有两千多,几个月就把你的钱还掉了。”
说到这个地步,他不好再犹豫:“好的,我马上去取钱。”
“你不用取出来,就从银行电汇就行了,我把我妈的银行账号给你,你直接汇到她账上去。”
他按云珠给的账号,把钱汇了过去。
云珠也把自己打工攒下的钱汇了回去。
他问:“像这种装修的事,崔阿姨一点钱都不掏?”
“舞蹈学校又不是她的,她掏什么?我只要她管钱的时候不做手脚就心满意足了。”
“但她也是舞蹈学校的一份子,也从舞蹈学校拿钱的——”
“她只拿工资,不分红。”
“哦,是这样。”
“她为这点很不满意,想参与分红。”
“那就让她做个股东,投点资搞装修,也让她分点红。”
“问题是她不愿意投资,当初她怕学校办不起来,坚决不肯投资装修,都是我和我妈到处筹措来的钱搞的装修。后来她看到学校办起来了,就想来分红。现在也一样,你叫她投资,她是绝对不肯的,说她家穷,拿不出钱来搞装修,但等到一切都搞好了,学校开始赚钱了,她却想着要分红——”
“不投资,却想分红,那怎么可能呢?”
“就是啊,现在她连自家的车都不肯开了,天天都开我家的车,油费都该我妈出——”
“这人也太会算计了。”
“等我妈找到合适的合伙人了,就把她一脚蹬掉。”
“是该蹬掉!”
装修的事,进展还算顺利,两位阿姨每天都到现场去督促,人虽然辛苦,但可以防止装修工偷懒或者偷工减料。
与此同时,云珠也抓住慧敏这条线不放:“办执照还是要请你帮忙哦。”
慧敏大概在推脱。
云珠笑哈哈地说:“你呀,就别谦虚了,我知道你路子广,跟了老吴这些年,工商局里认识的绝对不止老吴一个——”
慧敏大概还在推脱。
云珠绵里藏针地说:“反正这事我交给你了,现在我们已经投入这么多钱搞装修,如果装修完了办不了营业执照,我问你要钱还账。”
慧敏大概在哭穷。
云珠笑着说:“别人哭穷,我还相信一下,你哭穷,我是绝对不信的。老吴这些年肯定往你海外的账号转了很多钱,这次肯定转得更多,如果上面知道了,连你一起双规。”
这招估计起了作用,慧敏没再推脱,两个女人亲亲热热地拉起了家常。
最后,云珠许愿说:“等你加拿大那边的投资移民办好了,我去那边给你作伴。”
电话打完后,他忍不住说:“你真厉害啊,又打又拍又摸,就这么把她给收服了。”
“哼,我这算是客气的了,如果不是还需要她帮忙办执照,我现在就可以把她送去双规。”
云珠的判断一点不错,慧敏在工商局还有后台,装修还没完全结束,营业执照已经办下来了。
两个女人恢复了亲密无间的关系,经常煲电话粥。
就在舞蹈学校开张的前一天,出了一件大事。
又是一个早晨,又是赵云那个乌鸦嘴来报信。
他听见云珠大惊失色地叫道:“出车祸了?怎么回事?”
他只觉背上一凉,但手心脚心却都出汗了。
云珠打完电话,沮丧地对他说:“完了,我妈她们跟人撞车了!”
“人没事吧?”
“没有生命危险,但我妈腿断了,崔阿姨头受了伤——”
“谁开的车?”
“崔阿姨开的车,她们上了左转道,本来想停下等左转绿灯,但后面的车都在按喇叭,嫌他们红灯没亮就不敢转了,崔阿姨就想抢过去,结果时间没算好,撞上了直行的车——”
“那——咱们肯定是过错方了?”
“左转的撞了直行车,还有什么话说?”
他安慰说:“人伤得不重就好——”
“但车全报废了。他妈的日本车真不经撞,听说对方是德国车,只把车头撞凹进去一块——”
“咱们的车买保险了吧?”
“当然买保险了,不买保险能上路吗?”
“保自己的车了吗?”
“保了,是按新车价保的。”
“保对方的车了吧?”
“保了,但保的不多。但愿对方不是宝马奔驰保时捷,不然就麻烦了——”
“保车里的人了吧?”
“保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