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会连累他,成为他的污点。她又怎么能这么做。他万人仰望,天神一般的存在,从来都不是她这样卑微的人可以想的。摇着头“不行。”
元贞一下子沉了脸。现在,他确定她是说,成亲不行。“为什么不行?”
明雪霁掉着眼泪看着他,想说自己不配,想说他那么好,值得更好的女子,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不能连累他,可她总还是有私心的,她不能嫁他,也不能亲口说要他娶别人。
元贞耐着性子,一条条推测着可能的原因:
“你怕计延宗找事?有我在,他不敢。”
“怕别人说三道四?有我在,也没人敢。”
她还是不说话,哀哀地看他,于气恼之中,疑心越来越重,元贞握紧她:“说话!到底为什么?”
明雪霁一个激灵。他在发脾气,昨夜她见过他发脾气,其实有点吓人,可此时更多的,却让她心软。这么长久以来,第一个这么关切她的人,亲手拉她出火坑,如今还说,要娶她。喃喃的,那么卑微,那么低哑的声:“不行,我,我……”
我不配。
笃笃,窗户敲响了,邵七在外面唤:“妹妹,怎么了?”
他听见了元贞突然抬高的声音,担心出事,所以来问。咣!元贞一脚踢开车门。别院大门就在前面,元贞跳下车,又探身抱出明雪霁,大步流星往里去。
她说不行,又不说为什么,他从来都是没什么耐心的,今天一定要她的答案!
明雪霁紧紧抓着他的袖子,邵七一言不发跟在后面,元贞快步走着,穿过仪门,走过内院,又穿过西花园。假山横在道旁,他在那里遇见她,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畏惧懦弱的女人,如今会成为他心里最深的羁绊。
她不肯答应,多半是怕人议论,她一向脸皮最薄。
元贞穿过角门,一声令下:“把计家人赶出去!”
侍卫立刻涌进去赶人,元贞放下明雪霁,又搂住她的腰站定。她既怕人议论,那就让她看看,有他在,谁敢议论。
里面吵嚷哭叫,不多时明素心被侍卫驱赶着,踉踉跄跄跑了出来:“你们做什么?我是王爷请来的客人,你们怎么敢这么无礼?”
后半截话噎在喉咙里,她看见了明雪霁,还有元贞与她亲密的姿势,惊得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们?我要告诉英哥!”
张氏第二个出来,手里还抱着个匣子,大约是金银细软:“这是怎么说啊,不是王爷请我们住的吗,好端端的怎么赶人?”
后面的话也噎住了,她也看见了明雪霁和元贞:“雪娘,你,你怎么跟王爷?”
最后出来的是蒋氏,高傲冰冷一张脸,死死盯着明雪霁腰间元贞的手:“无耻!有夫之妇,居然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掌嘴。”元贞冷冷下令。
侍卫一个耳光立刻上前拿人,明雪霁急急叫住:“慢着。”
她并不是滥好心,但蒋氏年纪大了,又曾经是她婆母,若是元贞因为她打了蒋氏,传出去必定会污损名誉:“王爷,你让我跟她说。”
元贞嗤一声:“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
然而也并没有拦她。侍卫都停了手,明雪霁定定神:“我跟计延宗,已经和离。”
“什么?”几个人都愣住了。
明素心怔了半天,盯着明雪霁和元贞亲密的姿态,又是欢喜又不甘,从此后再没人跟她抢丈夫了,可为什么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女人,和离之后还能攀上元贞?真是太不甘心了!
张氏惊讶过后反应过来,忙着谄媚:“雪娘啊,就算离了咱们也是一家人,我一直都把你当亲闺女看,你以后上去了,可别忘了娘呀!”
“住口!”蒋氏怒斥一声:“你巴结她做什么?计家门风清正,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我们计家不要!”
“是吗?”明雪霁反问,“那么这三年里,我供养计延宗读书科举的时候,你为什不说不要?你从岭南回来,我日夜伺候你,照顾你生病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不要?你丈夫死在大牢里,我变卖首饰赎他尸首,给他置办坟地,送他入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不要?”
蒋氏语塞,半晌:“你的钱,我会还!”
“那就等还清了,再来说嘴。”明雪霁看了眼,邵七身后跟着三四个汉子,是邵家的人,她不方便使元贞的手下,但是邵家的人,她还是能使的,“表哥,赶他们出去。”
邵七点点头,几个汉子立刻上前拖拽,蒋氏沉着脸走在最前面,明素心还想回去取东西,又被侍卫拦住,张氏一叠声叫着明雪霁,到底被拖了出去,又有个汉子把他们的东西提出去扔在大门外,单婆子胡乱收拾了一包细软跑出来,心里到底还是不服:“大姑娘,你这么对二姑娘,就不怕老爷知道了?”
话音未落,啪!汉子一耳光甩上去,打得她跌倒在地,牙都磕掉了一个,明雪霁没说话,单婆子还不知道明睿和赵氏也完了,等她知道时,大约更精彩吧。
元贞冷冷说道:“拖出去掌嘴,掌到说不出话为止。”
单婆子哭嚎着被拖了出去,元贞看着明雪霁:“看见了吧,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如果有,那就打到说不出话。
明雪霁看着他,他低着头:“说,嫁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