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他一直在跟踪你呢?”
“瞎说,人家一个教授怎么会做这种事?”
“一个教授就不做这种事了?我这个博士CANDIDATE、未来的教授不也做这种事吗?那你说他怎么知道那是你的车呢?”
安洁觉得崔灵在耍滑头:“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呢?”
“我——以为是你告诉他的呢。”
崔灵的惊讶听上去很真诚:“怎么会是我告诉他的呢?我又不认识你们系的什么教授——他姓什么?”
“姓苍,叫苍劲,英语名字是ANDY?真不认识?”
“嗯,好像没听说过,不过我可以问问我的男朋友,说不定他认识。”
安洁知道诈崔灵是诈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崔灵打定主意不暴露的东西,大概是绝对不会暴露的了。她问:“你说他怎么会知道我车的根根底底?什么MAKE,MODEL,连那个什么TRIM都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车的TRIM是什么。”
崔灵猜测说:“说不定这是一个阴谋,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小孩子在你车里捣乱,是他编出来的——”
“你一向说分析案情最重要的就是MOTIVE和OPPORTUNITY,他编这个谎话是个什么MOTIVE?”
“就是要把你的车诳出去开一圈——”
安洁哈哈大笑:“你编得太离谱了!他自己既有敞篷车,又有一辆VAN,干嘛要把我的车诳出去开一圈?我一辆旧车,他看得上眼么?”
崔灵当然能够自圆其说:“他不是因为没车开才来诳你的车,他肯定是有更深远的打算的。比如说——比如说——”
“算了,你别比如说了,他是给小华送磁带来的,刚巧看见几个小孩子在搞我的车——”
“哪有那么巧的事?别人都没看见,刚好他就看见了?那些小孩别的时候不去你车里捣乱,刚好他来的时候就去捣乱了?肯定不是这么简单,我觉得他是有意安排的,因为这样一来,你就得跟他的车去买油箱盖子,那不就可以在一起多呆一会了吗?”
安洁笑得更厉害了:“越编越离奇了,编得好像他在追我一样。”
“本来就是嘛,男人针对女人施诡计,不是因为爱就是因为恨,”崔灵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如果他不是在追你,那就是另一种可能了:他想在你车上做手脚,所以编个小孩捣乱的故事,好拿到你的车钥匙,然后他开到外面去,搞坏你的车刹,或者变速器,或者发动机什么的,让你——”
“别瞎说了吧,说得我晚上要做恶梦了。他为什么要加害于我?”
“谁知道?也许追你不成,起了杀心,或者——或者什么我们暂时还不知道的原因。”
安洁辩驳说:“你这种说法不成立。第一,他看到有小孩在我车里捣乱,就把那些小孩赶跑了,帮我把车门锁上了。如果他是想骗取我的车钥匙,那有什么必要呢?他不是已经打开车门了吗?第二,他叫我把车送到车行去检查一下,如果他做了手脚,怎么还会叫我把车拿去检查呢?一检查不是就把他做的手脚检查出来了吗?”
崔灵愣了一下,马上就找到了反驳的方法:“你这些推理都很幼稚。第一,他打开你的车很容易,用根铁丝就能打开,但如果他没有车钥匙,就不能开车。他不把车开到外面去,就无法做手脚,因为他总不能就在你门前做吧?第二,如果他不叫你把车拿去检查,会显得可疑,你说不定会想到要拿去检查,所以他大大方方地叫你拿去检查,你反而懒得检查了,因为他已经为你‘检查’过了——”
安洁笑得说不出话来,崔灵又叮咛说:“不管怎么说,还是把车拿去检查一下吧。你也是做了亏心事的人,你不怕鬼敲门?”
“我做了什么亏心事?我又没——插足——”
“你没插足,但是你插手了啊!你不记得钟新说过的?说我们没有好下场的——说不定是钟新叫那些小孩子搞坏你的车的呢?”
她一听到钟新的名字,想到他那天气势汹汹威胁她们的样子,就吓坏了,第二天就把车开到车行去检修,花了一百多块钱,什么问题也没查出来。她有点心疼那一百多块钱,在电话里对崔灵说:“什么事都没有,白白花了一百多块钱。”
崔灵说:“怎么是白白花了一百多块钱呢?检修一下,没问题,心里就放心了嘛。花一百多块钱买个放心不好吗?”
安洁没话说了,崔灵总是有道理的,不管正道理歪道理,崔灵从来不缺道理。
她借机给DR.CANG打了个电话,一是感谢他,二是告诉他车检修了,没事。他好像也放了心,说:“没事就好,可能我小题大做了。以后记得把车锁好——”
她很委屈地说:“我锁了车的,怎么我说了你不相信呢?”
他赶快让步打圆场:“好,好,锁了的,锁了的,我的话没说好,我应该说‘以后继——续——把车锁好’——”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举起手象要打他一样,才想起只不过是在打电话。她打完电话,还忍不住笑,心想,幸好是打电话,如果是跟他面对面地说话,说不定真的把拳头擂过去了。如果她真的擂他几拳,他会怎么样?会不会马上把脸一翻,把教授架子端起来,批评她几句?
她想他肯定不会,肯定是被她擂得又狼狈又无可奈何,她想到他那个发窘的样子,就觉得他好可爱。他刚才说话的口气一点不像她心目中的那个偶像,倒象个好好先生,糯米团子,随她怎么捏。到底是因为最近课外接触比较多,关系不那么FORMAL了,还是因为课上完了,他就不觉得大家是师生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她的心情就那么好,简直象是吃了一付长效兴奋剂,连着几天都很高兴。没机会跟他说话的时候,她就老想找个机会跟他说话,要不就把以前跟他说话的情景翻出来回味。她想,要是每天都能跟他说话,那岂不是开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