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哄高兴。”
“我便不严惩了。”
皎皎月华缓缓流落到纱帐上,又蜿蜒着漫到了地面上,像是一层清透的薄纱,覆在男人的侧脸上,无端端的多增上三分清冷。
陈鸾猛的抬眸,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左了。
小姑娘一双含水杏眸里尽是无从掩饰的错愕,迷迷瞪瞪的,瞧着可爱得很,倒是与小时候奶团子模样十足相似,纪焕心头微动,眉间清冷减去十之八九。
他已经许久没见到她这幅模样了。
徐徐夜风拂过她鬓边碎发,又将她腰间的玉佩流苏吹得左右晃动,连带着床幔上挂着的银铃也发出清脆的叮呤声,陈鸾思绪被猛的拉回,正对上男人那双威严满蓄的眼瞳。
这般威严肃穆的表情,怎么瞧也是说不出那样的话的。
她侧首,眼尾处蜿蜒着如水的月光,将人衬得妖冶清婉,她有些不确定地轻声问:“皇上方才说什么?”
纪焕寻了一张软凳坐下,剑眉微挑,好整以暇地回,声音再清冷凉薄不过,答非所问:“你从前不是总与纪婵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迟早叫我跌上凡尘吗?”
他勾了勾唇,难得漾出一个浅淡弧度,似笑非笑地望着小姑娘,接着道:“若我今日果真过不了鸾鸾的美人关……”
“那康禅与镇国公府的关系便是假的。这样一份赌物,鸾鸾觉得如何?”
谁都清楚,左相口中连串的说辞,唯有那幕僚康禅与国公府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着实要命,既不能自证清白,又不能因此定罪,每每旁人提起,都只能默默顶着这顶似是而非的黑帽子。
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事系庸王纪萧一力所为,只是谁也不想淌那趟浑水,为一个根基不稳摇摇欲坠的镇国公府讨回公道而得罪了势如中天的左相一派。
得不偿失。
可若是能证明康禅与镇国公府的那位姨娘毫无血缘关系,所有的流言风语便不攻自破,而那些虚妄的不祥之说,明眼人心里自然都不以为意。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陈鸾睫毛微扇,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白玉一样的耳尖慢慢泛开晕红,她侧首,极低地道:“皇上总爱看臣妾笑话的。”
那时她年岁尚小,身子还未彻底长开就已是闻名京都的美人,情窦初开,又是出身大家,对着纪婵与沈佳佳放下不少豪言,定要暖化纪焕的那颗凉薄心。
也不知说了多少大话。
竟全部被正主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