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理他的玩笑,跟过去,小心翼翼地解开他毛背心的纽扣,然后他衬衣的纽扣。她看见他的前胸上有五、六道伤口,有的痊愈了,有两道还包着纱布。她觉得她的心好痛,她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过了。她流着泪,哽咽地问:“他们打你了?”
他开始往回扣纽扣:“好了,检查过了。你饿不饿,我去做点东西你吃吧。”
“他们用什么打你?”
“用什么重要吗?别问这些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是因为你——说了什么吗?”
“是因为我不说什么。”
“其它地方有没有?让我看看——”她轻轻脱掉他的衬衣,转到背后,背上更多,她忍不住大声叫道,“怎么背上也有?”
“可能是为了对称吧。”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她气愤地冲出卧室,拿来一个照像机,开始拍照,边拍边恨恨地说,“我一定要告他们,我一定要告他们。”
他没有阻拦她拍照,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说:“还是算了吧,你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冒冒失失行事,可能不仅起不到作用,还把自己给贴进去了。这些人,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谁都不知道他们背后有些什么人。他们已经‘建议’我到他们指定的医院就诊,说在那里就诊换药是免费的,到别的医院去,不仅要花钱,而且诊出问题来他们不负责任——”
“那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我没有这样说——”他望着她,没有说完。
“疼不疼?”
“不疼。”
“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知道的,人的皮肤只有最外面的一层有痛感,下面的就不知道痛了。而且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是没及时处理,有的地方——有点溃疡,老没好——”
她仔细看他的脸:“他们没打你的脸?”
“嗯,怕破了我的相,你不要我了。”
“不对,是怕暴露了他们的野蛮。他们有没有——踢你的致命点?”
“没有,如果踢了,我哪里还会在这里?”他笑笑,说,“不过有好几次,他们都想踢的,说‘把他废了,看他还怎么害人。’你听了——那些——流言蜚语,有没有想过把我废了?”
艾米老老实实地说:“没有想废你,但是很伤心,恨不得死掉。”
“有时候,被他们的车轮战术审烦了,就想随口承认下来算了,至少他们会让我睡一会,你不知道几天几夜不能睡觉、老被很强的灯照着、老被人问那些问题,是多么——烦人。但一想到如果承认了,你该会——多么痛苦,我就迫切希望一切都能水落石出,还我一个清白。在里面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你听信了那些谣言,做出什么傻事。不过事实证明你是一个聪明的小丫头,不会相信那些东西的。”
艾米想到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些怀疑,觉得很羞愧,急忙把话题转到别处去:“他们也踢了老丁几脚。”
“这件事连累了很多人。你见过老丁了?”
“我去找过他。”艾米把找老丁的经过讲给他听。
“哇,你可以做个女侦探了。不过你胆子太大,太爱冒险,叫人不放心。”他说,“老丁他们为我做了很多事。你爸爸妈妈为我做得更多,还有静秋跟L大那边的一些人——,那个小昆,他也帮了很多忙。”
“小昆说你在里面经常想我奶奶常问的问题,你还说你已经想好了一个答案了,等你出来会亲口告诉我,为什么你现在不告诉我答案?”
“因为你没问我那个问题。”
不知为什么,她没法象从前那样调皮地问他,好像那几个字很难很难出口一样。磨蹭了很久,她低声问:
“DIDYOUMISSME?”
“YES。”
“WHICHPART——OFYOU?”
“EVERYPARTOFME,BABY,EVERYINCHOF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