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旧臣劝解吕布道:“主公对貂蝉真的不防备吗?眼看她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脱离了您的掌控,您还要放任她到什么时候?”
“是啊主公,貂蝉胃口越来越大,她现在派人来截走曹操,还折断了您的兵器,是不把您这个主公放在眼里啊!”
“主公,貂蝉只想要脱离您自立为主,丝毫不顾及您的面子了!”
吕布纳闷了,此前还有些暴怒的情绪被属下这群群臣激愤的谋士们给逗笑了,他打断了他们:“谁和你们说貂蝉是我下属的?”
吕布一嚷嚷,全场鸦雀无声,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同僚们脸上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茫然。
“我当初想尽法子招揽她,她就没归心过,给她封了个丞相东曹掾,她跑了再没回来,我把贾诩派过去骗她回来,看样子那贾文和也败在了貂蝉手底下。”吕布气哼哼,一提起貂蝉就脸疼。
“那主公为何要将她封做幽州牧呢?”司马朗小心翼翼问道。
“不封她难道还让公孙瓒做吗?当时的情形是如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拿下长安,还没有得到西凉众将与张扬的支持,与其让个野心勃勃的公孙瓒来做幽州牧,不如顺手推舟让貂蝉做。她若没能耐,我封她做什么都没用,谁知道她能把青州徐州都给拿下?”
吕布的感觉不会错,现在让貂蝉这母老虎发展成这样庞大的势力,她会乖乖听话才有鬼了。
奈何此时,群臣就像是吃错了药一样,死活不信邪,还想让他派遣使者去游说貂蝉和他联手。
陈宫闭嘴不言,司马朗安静如鸡,吕布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斥道:“还联手个屁,她都和我撕破脸了,派人截走曹操折了我的武器,是打算与我开战的预兆,你们这都看不明白?”
“主公,这事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
“主公,您不是说貂蝉与您同出一门吗?既然是同门师兄妹,又为何要自相残杀呢?”
“貂蝉或许并不想和您打。”
吕布深觉奇怪,语气冲人:“你们一个个,脑子都进水了?”
众人鸦雀无声,司马朗趁此机会上前一步道:“主公,大家也只是希望能够避免两大百万军队交战罢了,这伤亡折损的是各地的百姓,近些年的饥荒战乱好不容易有所减少,大家也不希望再经历一遍当初讨伐董卓后各地民不聊生的光景。”
关东联军在中原烧杀抢掠导致民间十室九空,洛阳城被董卓一把火毁成焦土的惨象历历在目,司马朗提起此事来,不少老臣心有戚戚。
吕布冷哼一声:“不过是贪生怕死尔,你们在惧怕貂蝉如今的势力罢了,我与貂蝉是不会和睦相处的,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他将貂蝉比作虎,是将她当作了同等级的对手来看待,在对待貂蝉的问题上,吕布脑子清楚得很。
桀骜不驯的野马,比赤兔当初没认主之前还难搞,他用强悍的武艺折服了赤兔,却没有把握能把貂蝉给打服。
偏偏他脑子清醒,其他人则不,官员们苦口婆心劝吕布:“或许还有转机呢?或许貂蝉顾念旧情,没有想要与您撕破脸的打算呢?”
“她有百万之师,我也有,我用得着惧怕她?我有凉州、司隶、兖州,待我攻下袁绍,并、冀两州也将是我的囊中之物,我还用得着怕偏安于东面的貂蝉?她敢来打我,我就敢迎战!”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劝吕布:“主公,您不可能两面与袁绍和貂蝉交战,这是在自取灭亡!”
陈宫出言道:“貂蝉既然不会与主公一条心,主公不妨尝试去劝降袁绍,需知袁绍曾也在貂蝉手下吃过大亏,对她有仇恨,我们若要攻打貂蝉,唯有联合袁绍,交好刘表,才能万无一失。”
“陈侍郎怎么就断定貂蝉不会与主公一条心呢?貂蝉当年不正是主公的人吗?”
还有人提起了当年吕布与貂蝉之间传扬的绯闻,他一提这个,吕布更加生气了,抬手便毁了桌案,横眉斥道:“谁再提当年的事情,犹如此案!”
众人无不嘘声,小眼神互相啾来啾去,意味不明。
陈宫轻叹,深觉吕布的脾气已是比上一世见到的好上不少了,众人跳到现在他都能忍着不暴怒,可有的时候,做主公的忍让了,不长眼色的却会更加蹬鼻子上脸。
陈宫示意司马朗说话,快缓和一下氛围,司马朗想了想,建议道:“众位大人仍觉得貂蝉并非会与主公为敌,主公不妨修书一封劝貂蝉与您合作,试探一下貂蝉的态度,若不成,再考虑攻打她的事情如何?”
司马朗在给吕布台阶下,也在给众臣们台阶下,长安的旧势力失去了汉帝给他们做支柱,唯有依赖吕布才可求得一时安稳,会人心散乱也是在所难免,现在摆在他们主公面前的路再简单不过,找得到帝王,便再次拥护天子以令天下,若找不到,自己称霸做一方雄主,参与这纷乱的乱世之中也未尝不可。
吕布冷哼一声,算是给自己的主薄面子,这还是司马朗近些年不遗余力刷吕布好感度的结果。
吕布指了此前跳得最厉害的几人,阴测测嘱咐:“就由你们作为使者去为我送信。”
几人脸色忽青忽白,骑虎难下。
上一次送信,吕布大咧咧自称貂蝉她爹,这一次送信,吕布又要求貂蝉投降认他为主。
信送出去的时候,吕布嗤笑一声,对陈宫说道:“这群胆小鬼,生怕我打起仗来他们会跟着没命,貂蝉不给他们刮下一层皮来,我和你姓。”
陈宫苦脸,烦恼道:“主公,陈布这名儿不好听。”
吕布一噎,连瞪了陈宫好几眼,转过头去不搭理他,嘴里念叨着:“这陈呆子!”
司马朗还想再劝,被陈宫一拉,再不能言,只能忧心忡忡干瞪着眼。
不睦而恶下属乃是为主大忌,个人好恶,不应带到正事上来,应从大方向入手,不以己利为目的方能顾全大局。
“陈侍郎,主公他……”
“现在不是劝主公的时机,稍安勿躁,免得被人以此为由攻击,再等等便好。”陈宫按下司马朗,眼神深邃如许,凝重的目光望向聚集在吕布身边义愤填膺斥责刚才那几位官员的人。
阿谀奉承的小人,嘴甜如蜜,口腹蜜剑,直把人吹得飘飘然,还趁机踩一脚同僚。
上一世,他就是因为脾气太耿直而多次触怒吕布,又经历小人搬弄是非,在主公面前失了信任,现在当然不会眼看司马朗重蹈覆辙。
果然,没有耿言直臣冒犯顶杠相劝,吕布火气还没挑上来,阿谀奉承的人多了,他反倒不耐烦起来,当即斥责几人:“真正有作用的意见没见你们提,除了拍马屁你们没别的擅长了!”
几人脸色僵硬,一时有些挂不住脸面。
“嘘溜拍马的小人迷惑我的视线是想要害我,真当我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了吗?来人!将他们头顶的乌纱帽去了,我这儿不欢迎搬弄是非的小人!”
吕布身边的能臣难做,奸臣更难做,这主公喜怒不定,脸色比那六月天还要变得快,前一刻还高兴呢下一刻就又生气了,当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司马朗一阵恍惚,头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父亲的眼光,他爹年迈了,应该不至于老糊涂了吧?吕布这样的,当真能成大事业吗?
陈宫轻咳一声,低声道:“现在可以劝了。”
司马朗诧异地看了他两眼,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这陈公台,当真是吕布肚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能明确把握主公心思,神机妙算至此也是个厉害人物了。
兖州就在豫州隔壁,没多久前去出使豫州的几位官员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还带回了貂蝉的涂鸦。
几人对吕布回禀道:“主公,我们去的时候,曹操也在场,貂蝉当着曹操的面拒绝了我们,不仅如此,她还羞辱您!”
吕布眯了眯眼,危险道:“她羞辱我什么了?”
几人扑通一声跪下,将吕布此前写过去的信递了上去。
吕布展开一瞧,好家伙,那疯婆娘不仅在他的劝降书上画了个王八,还附带个鬼脸!
鬼脸:略略略……
尽管心里有了准备,吕布依然气得血压升高,一把撕了那张鬼脸!
“她还真打算维护曹操到底了!”
“主公,我们该如何做?”陈宫问道。
“她不惧,我亦然,要战就战!”
另一边,见识过貂蝉给吕布画鬼脸的壮举,曹操刮目相看,这我行我素的任性,直叫人舒爽无比,简直明着将吕布的面子往地上踩啊!
“主公,您真的不顾及吕布,不怕他就此打过来吗?”
曹操比谁都希望貂蝉能出兵去打吕布,可貂蝉现在是主公,而他没有收服新兵,貂蝉帮他打兖州是情分,不帮他才是正常,做下属的初来乍到,再心急也不能指挥起主公来。
念及在兖州养病的戏忠与程昱等人,曹操心急如焚。
貂蝉拧巴手指,摩拳擦掌:“打啊!谁怕谁,还想劝我投降,想得美。他不打过来,我还要打他呢!太久没上战场了,这次我亲自带兵!”